再次推演了幾遍細節後,顧昀和白蔻回府睡覺,估摸着明天官差就要帶着傳喚的村民回京城應訴,顧昀要保持精力應對這場官司,将梁仲山和楊思遠的注意力牢牢牽住。
二夫人和顧旭也已經商定就趁最近的休沐那天在家中宴請楊宓,由顧旭作陪,畢竟楊家人還沒有正式出孝,不好大張旗鼓地出門飲宴,所以暫時隻請楊宓,也是爲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這次的菜單就由旭大奶奶的陪嫁廚娘來拟定,做幾道她們平州的特色菜,二夫人倒是想再找白蔻寫菜單,不過顧旭總算學聰明了,直接回絕了母親,白蔻現在忙宮裏的差事哪有精力分心别的事情,把二夫人堵得找茬都找不出來。
隔天一早,顧昀去府學上課,官差們帶着村民回京城,最快也要下午才能知悉官府的消息,所以他暫時不急,并派了幾個侍衛,一頭去金玉坊以邀約若語的名義,打聽她最近幾日都有哪些安排,一頭去向望江樓的老東家借他那有地窖的宅院。
白蔻在府裏清點準備送入宮去的各種樣品,安排車輛,又要兼顧二月二這傳統習俗的事情,忙得團團轉。
童明俐收到甯佩蘭的回信,将計劃那部分仔細看了三四遍後,把信紙塞進手籠裏燒掉,隻留下姐妹們二月二聚會上香的那一部分,并照着甯佩蘭給的供品清單吩咐下去預備食材,她要練練手藝。
消息很快就傳到梁夫人耳朵裏,聽聞是石榴會的姐妹們約了二月二一塊上香祈願,她這兒媳婦預備供品是爲了求子許願,感到非常開心,雖然兒子和兒媳夫妻關系不怎麽樣,但這兒媳婦一心爲梁家着想,梁夫人都不免有些責怪兒子有眼無珠,放着賢惠的妻子不喜歡,偏愛跟那些妖冶的美人打成一片。
不過,誰叫男人就這德性呢。
梁夫人私下裏感慨幾聲,就把這事揭過了,由着童明俐忙活去,她忙成這樣也是爲了梁家好嘛。
梁仲山和蘭珠陸續得知此事後也沒有吭聲,以甯佩蘭做招牌,她們這個石榴會籠住了不少出身名門世家的女眷,若是反對童明俐操持會裏的庶務,就等于自己斬斷了這條人脈關系,梁仲山這麽聰明的人自然不會幹這種蠢事。
至于梁大學士,他更不會過問。
童明俐忙活大半天,把送甯佩蘭試吃的點心都做好了,裝了好幾個大食盒,趕在關坊門前急急忙忙派人送過去。
與此同時,顧昀終于得到了官府的最新消息,官差們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在今天下午把河東村的男性村民都帶了回來,明日就升堂審案,他這原告要登場了。
白蔻遞給他一張紙條,是去金玉坊打聽消息的侍衛順利完成任務,回來後默寫下來的,都是月底到二月初這幾天時間裏若語的外出時間和目的地。
“若語到底不愧是京城知名琴娘,外面的邀約排得非常滿,侍衛假借了慶祝韋謙升職的名義,老闆娘翻開預約登記用的冊子,發現從現在直到二月這前半月都已經排滿了。”
“她有這麽忙?”
“這有什麽,她又不光是隻負責外出獻藝,金玉坊内的生意她也要兼顧的,她是當家琴娘,頭牌,客人大部分都是捧她的場,她忙才好呢,就怕她不忙,不出門,我們還得設計引誘她出來,回頭她一出事,線索直接指向我們,豈不麻煩死了?現在正好,她是應别人的邀約,路上出了事找不到我們頭上來。”
“嗯,等晚上我們過去跟宮長繼說一聲,把細節再反複推演幾遍,前後各環節一定要銜接好了。對了,借宅子的事怎麽樣了?借到了麽?”
“哎呦,不說都忘了,借到了,鑰匙在我手上,侍衛回來說他們一家人什麽都沒問,聽是您要借用,二話不說就給了鑰匙,侍衛們也都得了命令,知道該做什麽。”
“那就好,我們這總算是一切準備就緒了。”
“明天上公堂,就看您的表現了。”
“我沒什麽好表現的啊,有訟師團呢,他們才是主角,我隻要表達憤怒就夠了。”
顧昀嘿嘿一笑,趁白蔻不備,伸手将她拉進自己懷裏親一個,緊接着就被白蔻踩痛了腳,龇牙咧嘴地看着她做個鬼臉跑掉了。
晚飯後,向長輩們請過晚安,顧昀與白蔻到宮長繼家裏說事,把那張若語這幾日外出安排的紙條給他們夫妻倆看,商量起哪一天下手,怎樣在路途上埋伏的細節。
這個時間點必須掐得很巧妙,爲了确保一定是蘭珠收到消息并出門趕往金玉坊,就得在頭一天晚上擄走若語并藏起來,如此一來,即使金玉坊發現若語沒有按時回去,晚上坊門關閉已經無法向梁仲山通風報信,隻能等到天亮,而從金玉坊到梁大學士府的路程不近,等送信的人趕到,梁仲山早就去上值了,消息必然隻能送到蘭珠手裏,蘭珠若是能置之不理那也是神了。
宮長繼也已經約到了拍花子,給重金叫他們擄人,營造出一個權貴人家強搶民女的假象,做黑市生意的中間人什麽奇奇怪怪見不得光的生意都接得到,早已見怪不怪,何況黑市上的操守之一就是拿錢幹活不要多嘴。
次日上午,顧昀打扮整齊去迎天府應訴,府門外圍了不少來旁聽的百姓,官差們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不然大街都被堵死了,喜樂坊來的人最多,這件事已經傳得全京城皆知,大家都很關注這起官司要怎麽判,很多言論都是在罵村民不知好歹違反道德,這麽公平的契約都要撕毀,活該祖祖輩輩過不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