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獎勵發得人人都交口稱贊,大家都知道了隻要好好幹活,東家顧世子就絕不會虧待手下人。
領到了獎勵的人得到特别準許可以先回家一趟把這新鮮食材收拾歸置一下,夢梅作爲廚房管事她也有一份,但她獨身一人,沒有家人朋友可以分享,正在猶豫時突然想到了女子學堂的夫子和師母,就把羊腿和大魚送到那邊去了,作爲謝師的禮物。
老夫子和老妻一開始都不收,夢梅隻好請師母代爲處理,等她晚上過來烹饪,三個人一塊吃,否則她一個人着實吃不完這兩樣東西。
如此才叫老夫妻收下禮物,師母一吃完午飯就開始收拾食材,開開心心地等着晚上夢梅過來做大餐。
白蔻在工場審閱了一堆的訂單,自從大鏡子引起熱烈反響之後,很多商人跑來詢價和下單,管事們都在忙着備料,準備開始正式生産,如此一來,玻璃溫室的計劃就可以開始了。
鏡子的标準依舊是隻準邊緣有瑕疵,不分大鏡還是小鏡,不達标的玻璃要麽拿去鋪溫室要麽回爐。
忙完一天後,白蔻返程,顧昀婉拒了晚上的酒宴,先回到家裏,得知口谕的事情後就在動腦筋,一聽說白蔻回來了,連忙喚她到耳房說話,将這事轉告給她,與她商量怎麽辦。
“時限到月底最後一天,來得及麽?”
“不知道呢,希望來得及吧。”白蔻心裏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但在做出實物之前還是少點底氣。
“有想法就說出來,别憋着,我們讨論讨論,兩個人商量比一個人空想強得多。”
“世子說的是,那麽晚飯後我們再細聊。”
“好。”
白蔻随即告退回房更衣,按部就班地吃了晚飯,顧昀去給長輩請晚安,在祖母那邊見到了特意等他的顧旭,老太君也看出來他們哥倆私下有話要說,沒叫他們陪太久就打發他們回去了。
顧昀請顧旭先去鍾鳴院坐會兒,他則去己誠堂給父母請了晚安,再回自己屋與顧旭說話,兩人在久不使用的書房外間羅漢榻上一左一右分别坐定,中間的榻幾上擺着茶盤和水果零食。
“大哥今晚找我正好,我跟宮長繼定了上元節我們這些大小股東一塊在他那裏聚一聚,大哥記得帶上大嫂一塊來,我也會帶繪繪去,女眷們有王妃招待。”顧昀端起一個茶盅捧在手裏捂手,時不時地嘬一小口茶水。
“那天現在不好說,有人約我去吃酒。”
“你要是實在抽不出空,那就讓大嫂獨自過去吧,反正有繪繪作伴,而且王妃請客,二嬸不會有意見的。”
“行,我回去就跟她說,她一定很高興。”
“那麽大哥找我又是要談什麽事呢?”
“這說起來都尴尬。”
“我們兄弟還能有什麽尴尬不能說的?”
“合作農場那頭一直在投入,有無營收還要看今年的收成,所以我想……”
“大哥想撤股?”顧昀不懷好意地故意一問。
“撤股?不不不,沒有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
“哦,我還以爲是大哥手頭緊張,負擔不起後續投入,吃不消了想撤股呢,不過也是。大嫂的嫁妝多是田莊商鋪作坊和她自用的金銀器物,現錢估計不多,一直投錢到現在,怕是已經掏空了她的荷包,萌生退意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你們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寶貝兒,她身上的每日開銷也不是小數字,不過你現在是禦用文人了,每月賺的潤筆費想必也是相當可觀的啦。”顧昀一副感同身受的語氣說道。
顧旭聽到這話更是止不住的尴尬,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但還是要硬着頭皮把來意說清楚,畢竟農事上的收益太慢,而他有三個孩子要養活,明年又是庶吉士任滿,家裏家外都要錢,至于給别人寫文章賺潤筆費,他卻真沒幹過,他覺得拿文章換錢,充滿了銅臭氣,有損他文人的清高氣質。
“不不不,我們沒有要撤股的想法,一點都沒有。”
“哦,不是要撤股?那是我誤會了,還請大哥詳說。”顧昀按捺着性子準備聽顧旭要說什麽,希望不要耽誤自己太多時間,他和白蔻還有正事要談呢。
“我回家時聽說三弟接了宮裏的口谕,大鏡子要正式生産了?”
“誰傳的?宮裏隻是要我做個樣品拿去給他們看一看,滿意才會下單,在得到确切結果之前,什麽都不好說。”
“說的是,說的是,都是下人亂傳,我也就偏聽偏信了。”
“大哥你這樣可要注意了,你現在是聖人的禦用文人,可不能偏聽偏信,要不然你随便一句話,聖人是會認真聽的,作爲他老人家的近臣,可千萬不能大意。”
“我知道的,我不會亂來的,你大可放心。”
“大哥直說吧,不是撤股,那到底是什麽事?”
“好吧,那我直說了,你這大鏡子的生意,還要不要合作商?”
“大哥想合作?”顧昀恍然大悟。
“有沒有機會?”
“誰的主意?這點要明确。”
“你大嫂的主意。”
“大嫂?她拿她名下産業想與我合作大鏡子?”
“是呀,有沒有機會?你也知道我天天手上缺錢。”
“沒有。”顧昀不假思索地搖頭,“大嫂名下商鋪作坊與我的大鏡子都不相幹,既不是同行競争,也不是原料商,沒有合作的機會。”
“一點機會都沒有?”顧旭不死心地一再追問。
“真沒有,不騙你。”
“那你需要什麽合作商,要不我們開個新買賣?”
“新買賣是那麽好開的?我的原料商都是跟皇商們做生意的優質商人,他們早有形成了自己的聯盟做到了業内壟斷,你一個新入行的新人,在跟我合作之前,你得先幹掉他們,搶到他們占有的資源,你成爲業内新的老大,我才會向你采辦原料。”
顧昀自認自己說的是實話,但他也知道實話往往不好聽,至于顧旭能聽進去幾分道理他懶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