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走走玩玩,在外面消磨了大半天,顧昀還順道給家裏辦了幾件小事,等他們回到府裏,童明俐和丈夫早就回家了。
顧二夫人坐在房裏數落顧旭,越說心裏越不平。
童明俐和梁仲山來拜年,帶來了街上這幾天的最新消息,各坊與顧昀合作的布莊統一裝上了尺寸超大的全身鏡,那些布莊的生意這幾天好得不得了。
二房如今是長輩了,都是坐在家裏等小輩人上門拜年,顧二夫人自然沒有出門,顧二老爺雖然會出門會友,但他一個上了年紀的大老爺們,并沒有留意過街上的熱鬧景象與自己侄子有什麽關系,所以若不是梁仲山夫妻倆過來,這對夫妻都不知道顧昀做生意居然如此大手筆。
“你說說你怎麽當大哥的,弟弟生意做得這麽大,你居然一點都不知道,虧你們還是哥倆,居然都沒跟你說一聲帶你一塊賺錢。”
“顧昀明知我名下沒有産業,他跟我說有什麽用?”
“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傻兒子!你名下沒有産業,你媳婦名下有布莊啊,娘也有啊,他問了你沒有?他都不吭聲,擺明了不想你比他好。”顧二夫人把桌子拍得砰砰響,“老爺,你倒是說句話呀,我們就這麽被長房欺負呀?!”
“夫人莫動怒,這與長房有何幹系呢?那是顧昀一個人的生意,他想找誰合作誰還能說他的不是?”顧二老爺同樣覺得妻子的脾氣發得有點奇怪。
“顧昀愛跟誰做生意是他的事?那你說他是誰的兒子?他要不是長房嫡長子,他能被冊封世子?他這麽年紀輕輕,從來沒有做生意的經驗,他哪裏懂得找合作夥伴,還不是有人唆使得他與我們二房和三房生分了。”
顧二夫人越說越傷心,把胸口拍得啪啪響。
“我們那侄女婿梁仲山可是說了,咱們顧婵的夫婿人選包在他身上,他會出去留意張羅,他可是豫王妃的親弟弟,我們顧婵說到底就是嫁宗室子弟的命,還要嫁得比顧妍好,初二顧妍兩口子回來拜年,姐妹兄弟都要向她行大禮,你們是沒看到她當時那得意的嘴臉。”
聽到梁仲山這個名字,父子倆悄悄對視了一眼,沒有接這個話茬,就任由童氏一個人說得帶勁。
顧二夫人一口氣說完她要說的話,停下來喘口氣,擡頭見這父子倆像木頭人一樣表情呆滞,不禁火大地拍了幾下桌子。
“我說了這麽多你們倆倒是給點反應啊!長房現在欺負我們,你們就這麽逆來順受?”
“夫人呐,話得說清楚了,你說的長房到底是指導大哥大嫂,還是單指顧昀?别把顧昀自己做的事扣在大哥大嫂頭上,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别胡攪蠻纏。”
“我怎麽胡攪蠻纏了?我怎麽胡攪蠻纏了?你倒是說啊,說清楚來啊,我怎麽胡攪蠻纏了?顧昀不是他倆的兒子啊,府裏還沒輪到顧昀當家作主呢!他哪天不要聽他爹娘當面教誨?顧昀自己生意做得大,卻不捎帶上自家兄弟,一定就是長房那公婆兩個挑唆的!”顧二夫人跳起腳來拍桌子,嗓門也是越來越大。
“娘,你少說兩句話,讓下人聽見多丢臉啊,還以爲我們是嫉妒顧昀發财呢。”
“我是嫉妒顧昀發财嗎?我是心疼你妹妹顧婵,都快成老姑娘了,連個婆家都沒定下來,想高嫁也要拿得出相應的嫁妝,你以爲嫁宗室子弟是那麽好嫁的?顧妍的夫婿位份不高,對嫁妝的要求也就不高,她的嫁妝倒是好預備,可要是我們顧婵嫁得比顧妍好,嫁妝怎麽都得翻一倍吧?你以爲公中會全掏嗎?顧昀要不是爲了自己将來娶妻,他會開始做生意嗎?”
“娘,您既然知道顧昀賺錢是爲了日後娶妻,您又跟他計較什麽呢?”
“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我的傻兒子,他娶妻和你妹妹嫁人都是缺錢用,他明知這一點,現在他生意做得這麽好,也不捎你一把,他眼裏根本就沒有你,你可是他大哥呀!”
顧二夫人越說越傷心難過,情不自禁地嗚嗚哭了起來,吓得邊上的丫頭們趕緊上前安慰。
“娘,您天天又不出門,您從哪裏聽說顧昀的生意做得好了?他一直都在往裏面投錢,根本沒有營收,他還答應了聖人要上稅萬兩,都不知道幾時能兌現,要是拖久了,被人參他一本欺君,娘您知道是多大的後果嗎?會連累我們全府的知不知道?我也會被牽連進去的,明年就是又一年春闱,我這庶吉士眼看着任期要滿,您是希望我留在京城還是希望我去外地幾年都回不來?還有爹爹,他這三年知州年底就任滿了,您是不是想他再去個更遠點的地方?過年都回不來?”
嗚嗚哭泣的顧二夫人被兒子這番話吓得眼淚都縮回去了,慌慌張張地握住丈夫的手,聲音沙啞。
“老爺,是我糊塗,都是我一時氣憤,口不擇言,咱們這事不提了,不提了。”
“夫人呐,枉你平日裏精明,卻鑽在這樣的牛角尖裏拔不出來,顧昀的生意有大嫂一力支持,你想要我們旭兒也弄個私産,那你也可以效仿大嫂直接出錢嘛,非要把長房罵得這麽難聽嗎?顧昀做生意用了你的錢?他現在這皇商的頭銜是你幫他得來的?大嫂自己的嫁妝出息,她可是年年都有拿一部分給公中的,你嫁進來這麽多年,給過公中多少錢?要不要算一算這二十多年下來,你手中的商鋪還剩下幾間?你自己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嫁妝都快賠光了,還有臉罵長房不厚道?”
顧二老爺被妻子這一通胡攪蠻纏也是攪和得心頭火起,拍着桌子怒罵,二夫人又抽泣起來,丫頭們急忙給她撫胸捶背,以免她岔了氣。
坐在自己房間裏歇息的顧婵,聽丫頭來報說父母吵起來了,連忙趕來勸架,才進門就聽見了父親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