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讨論了一個章程大綱,時間也的确晚了,甯佩蘭送童明俐出門,半道上遇到了進門來的顧昀,手裏提着一個沉甸甸的包裹,說是玻璃工場試生産的新品,特意送他們夫妻試用的。
甯佩蘭立刻就不送客了,拉着童明俐将顧昀請去正堂看禮物。
正堂裏仆從衆多,并不是私密場合,但童明俐看着近在咫尺專心拆包裹的顧昀,那樣好看的眉眼,那樣好看的手指,那樣好看的身闆,總之怎樣都好看的一個男人,讓人舍不得轉開眼睛。
童明俐一邊偷眼看人,一邊不由自主地臉紅,搖着手帕假裝很熱,至于顧昀帶來的禮物是什麽樣子她完全沒有仔細看,完全就是附和着說好看。
甯佩蘭用餘光觀察童明俐的反應,知道這一招奏效了,童明俐對顧昀還是有情的,并不因她要嫁梁仲山而消逝。
玻璃工場新做的東西的确很好,而且也增加了不少新的有經驗的師傅,劉強劉壯那對兄弟回到自己出生成長的春和坊,挖來了很多技術不錯的琉璃匠人和少年人做學徒,原來這對兄弟是被獨占家産的繼母掃地出門的可憐人,但現在他們是追捧巴結的對象。
顧昀化身爲了熱情周到的商人,笑容可掬,娴熟地介紹着他的禮物和工場的近況,就這麽一直聊到宮長繼回來,甯佩蘭才終于帶着童明俐走了。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童明俐捧着自己通紅發燙的臉,腦海裏顧昀剛才說話的笑臉一直萦繞不去,心裏激動又害怕,梁童聯姻在即,那是她高攀的人家,爲了自己、自己的家人和家族,她必須嫁過去。
可是顧昀……
童明俐突然意識到她做這石榴會的副會長,正好有了經常來天水坊的機會,顧昀又與宮長繼交好,說不定下次還能像今天這樣見到他。
這樣一想,童明俐覺得身上都快燃燒起來了,她緊緊地環抱着自己,大口地深呼吸,這樣當馬車到家後,她才終于以一副正常的樣子下車進門,在母親房裏聊天的時候,也隻說起石榴會。
與此同時,顧昀早已和宮長繼夫妻說完話回了自己家,甯佩蘭将先前自己的觀察告訴丈夫,童明俐對顧昀的感情依舊在,值得繼續發展下去。
“這是一個持久戰,希望童明俐最後不要受到太大的傷害。”
“她嫁給梁仲山,就注定這場國本之争,你和她隻有一人不受傷。”宮長繼牽起妻子的手,“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我希望受傷的不是你。”
甯佩蘭哽咽了一下,低頭撲進丈夫懷裏。
三四日後,梁仲山和童明俐正式訂婚,考慮到男方準備婚禮所需的時間,以及來年無春,習俗上俗稱寡婦年,因此婚期定在了臘月十三,今年最後一個适宜婚娶的吉日。
石天珉兄妹知悉消息後,在家裏小小的慶祝了一番,父母此時才知道梁童聯姻竟然是兒子女兒一手耍的花招,雖然理智地想想,梁仲山娶童明俐有些吃虧,但女兒能就此擺脫梁仲山的糾纏,順便還堵了豫王妃的嘴,想想還是劃算的,也就沒有責怪孩子們自作主張。
相比起大公主府的喜上眉梢,豫王妃自然是一肚子的不高興,心疼弟弟在這婚姻中被女方家占了便宜,于是張羅着送了四個極标緻的美人給弟弟做訂婚的禮物,讓他留在自己房裏服侍,她覺得童明俐肯定沒有多少陪嫁下人,擠不走丈夫婚前的舊人。
這四個美人讓梁仲山用完了手裏的最後一點油膏,而不用那東西的話,他明顯能感受到身下的美人也不如先前那麽熱情奔放,變得猶如死魚一樣,爲了自己的男性尊嚴,梁仲山隻得抽空去找他的小紅顔,讓她再弄幾罐藥來。
小紅顔還以爲自己失寵了,見人又來了,使盡渾身解數纏着梁仲山在床上纏綿了小半天,這才答應去幫他弄藥。
兜兜轉轉好幾天,白蔻突然收到大姑父唐林的來信,告訴了她梁仲山在托人購藥的消息,鑒于他已經用完了一盒,他的生育力肯定完蛋了,若是再繼續使用下去,他将面臨猝死的危險。
白蔻直接回信,讓大姑父再提供兩盒,如果突然斷藥,梁仲山那樣聰明的人肯定會意識到有問題,既然他在求藥,就滿足他的願望,讓他沉浸在****中無法自拔,向死亡靠攏。
唐林收到信後馬上展開行動,隐蔽地将藥送到了小紅顔的手上,小紅顔再請來梁仲山,兩個人在藥物的助興下,在床上厮混了一整天。
在缺藥的這些日子裏,梁仲山過得并不好,雖然用于給男人助興的藥有不少,但用過幾味後總覺得沒有最開始的油膏好用,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些天,梁仲山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又回來了,風流才子依然人如其名。
梁大學士有心約束兒子不要在婚前玩得這麽瘋,可已經二十多歲的梁仲山哪裏又會聽得進父親的勸阻,加上還有姐姐幫腔和撐腰,他最多不在外面過夜,自己房裏的一幹美人也夠他樂的。
這些私房事外人自然是不知曉的,梁仲山購藥的事白蔻甚至也沒跟顧昀提過,兩個人每日都是按部就班地做着各自分内的事。
甯佩蘭的石榴會開得紅紅火火,很多同屬一個大圈子的準新娘們在推薦下加入了進來,童明俐一邊籌備自己的婚事,一邊認真地履行着石榴會副會長的差事,做得有聲有色,慢慢積攢起來了一些口碑和聲譽,勉強向着梁府所處的階層靠攏了一點點。
顧昀拿宮長繼當幌子,隻要童明俐來找甯佩蘭,五次必有四次他也會登門,然後有三次機會兩人會相遇,但都不會單獨相處,每次都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太陽底下或者人多的地方。
童明俐小心地藏着自己的秘密,每次到誠郡王府,從進門那一刻起,就不由自主地盼望着能見到顧昀出現的身影,見不到人時感到失落,見到人後,心頭亂跳的激動緊張又讓她沉醉不已,但之後又會深深地感到羞愧,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家庭和未婚夫。
雖然理智上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可是這份注定不能結果的感情已經生根發芽,稍稍輕扯須根都會心痛得難以複加,童明俐隻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婚前就這麽放縱一下吧,等結了婚就好了,婚後她一定會對丈夫忠誠,再不去想念顧昀的一絲一毫。
顧昀巧妙地勾引撩撥着童明俐,白蔻就專注地打理生意,新工場現在産量增加,生意好做多了,而且工場化大量生産,進一次原料就相當于完成了一筆大宗生意,議價權在工場一方,進價就能壓到最低,但售價卻跟市場行情持平,相應的利潤自然比較可觀。
白蔻相信,隻要堅持一年,那些老牌香貨店的客源就将流失,慢慢轉向鮮不垢。
價格戰輕易不能用,這會破壞市場秩序,一旦顧客們習慣了各商家比着降價,就等于自己削弱自己的利潤,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白蔻自然不會主動幹這傻事,不過逢年過節的時候,打着回饋新老顧客的名義,做點促銷特賣還是可以的。
所以近在咫尺的仲秋節,就是第一場促銷特賣,但在這之前,還得先鋪貨。
要鋪貨就要先找到合作者,顧昀手下隻有一家直營的鋪子,顯然是不夠用的,好在手中資源豐富,顧府公中的鋪子、大夫人的陪嫁鋪子、顧繪繼承自母親的鋪子、區家的鋪子和甯佩蘭及宮長繼所擁有的鋪子,這麽多人的鋪子全加起來,幾乎遍布了京城各坊,實在是做統一促銷的大好渠道。
爲了這一場統一活動,白蔻邀請了各方負責人一起在晔國公府開會,來的都是掌櫃一級的人物,顧昀的外書房裏坐得滿滿當當,在這些男人們陸續到來之前,大夫人、蓉嬸和甯佩蘭先躲在了外書房裏,全程旁聽了這場勞師動衆的會議。
原本各家手下做雜貨生意的鋪子從工場是各自進貨,偶爾做點小優惠也是掌櫃自己的主意,現在白蔻召集他們議事,商量仲秋節統一促銷特賣,這對他們這些做了一輩子生意的掌櫃來說,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感到無比新鮮。
白蔻準備充足,拜托萬文書坊以印刷年畫的方式印制了一批海報樣品,另外還有人手一本的計劃書,海報就是年畫的尺寸,很适合張貼在鋪子門口吸引過往路人的注意。
工場給予的讓利都在計劃書上寫着,掌櫃們想自作主張的話各自随意,要是惹出了亂子自己兜着,工場絕不背黑鍋。
顧昀也在場,他是東家,要來鎮住場面,不然這些老掌櫃們可不一定給白蔻面子,萬一各持己見吵鬧起來,白蔻人微言輕,喊破了嗓子也不頂用,他這個世子坐在這裏,哪怕一句話不說都是管用的。
再說了,這麽重大的會議,東家本就理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