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點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連現場都沒看清楚就被東家派去府上報信了。”
“看門人夜裏在哪裏休息?你們這大門怎麽鎖的?”
“大門是從裏面鎖的,然後從後門出去,走後院的小門離開。”
那夥計帶着衆人回到大門位置,門闆是老木,在高溫下變形但沒有斷裂,還連在門軸上,夥計指着門後的闩子和鎖眼給衆人看。
“看門人的小屋呢?”
“看門人的小屋其實就是櫃台後頭的小屋子,白天掌櫃休息,夜裏看門人休息。”
“共用的?那賬本和錢這些東西放哪?”白蔻眉毛一挑。
“掌櫃每日自己帶來帶去,不擱在酒樓裏,也是爲了怕萬一哪天走水,殃及賬本和錢,那我們望江樓可就真的垮了。”
衆人一起望向櫃台原先的位置,那裏隻剩下幾片燒得亂七八糟的木闆,小屋的牆上也是一片焦黑,白蔻過去看了一眼,室内并沒有受到太大波及,顯然也不是起火位置。
“後門在哪?帶我看看後面。”
“這邊請,繞過這面屏風就是。”
望江樓的一樓樓梯在大廳中間,像座橋一樣搭在二樓的左右走廊上,而放置的那面屏風,正好能遮擋住進門客人的視線,不會一眼望到底直接看到後院,順便還能擋住穿堂風,又起到裝飾美觀的作用,一舉三得。
那屏風也是結實,鑲嵌的是瓷闆畫,木料也是上等硬木,燒得發黑開裂,不過倒還依舊穩穩地站着。
不過等大家一緻繞過屏風站在後門前,發現這裏的門闆都燒壞了,腳下的門檻都成了長長的一條木炭,後門無阻無擋的大敞着,看到這比别處都更加嚴重的燃燒過的景象,全都發出了然的一聲長吟。
“哦,這裏是起火位置。”
“所以這是外人摸進後院,在這後門點的火?”
“後院門誰負責鎖的?鎖裏面還是鎖外面?縱火犯怎麽進來的?翻牆?”黃彬好奇地跑出門在院裏張望了一下,又跑回來向衆人解答了自己提出的那個問題,“圍牆很高啊,要翻過來得搭梯子,或者至少兩個人搭人梯。”
“門都是從裏面闩上的,打烊後大家先鎖了大門,從後院門回家,看門人從裏面闩上院門,回到這裏面再闩上這後門,他再去小屋休息。”
“也就是說,這種安排,後院如果半夜真的有人翻牆進來,他其實是一點也聽不見的?”
那夥計的臉上頓時露出尴尬的表情,“嗯,是的,不過我們後院和廚房都沒有值錢東西。”
“不一定哦,望江樓酒好菜好,沒有值錢東西?酒窖在哪?”
夥計面上一驚,急忙往外走,“在院裏!”
衆人一起跟上,看到院裏有一個巨大的遮雨棚,棚底下砌出一個淺淺的台面,一半用來堆柴垛,另一半是一個地窖門,這高出地面少許的差距就成了自然的防水台,院裏污水和雨水也就不會弄濕柴禾或流入地窖中弄髒美酒。
夥計奔到地窖前一看,急得直拍腿,“哎呀,鎖被撬了!難道真是來偷酒的?”
“你快下去看看吧,不用管我們。”
白蔻連忙建議道,若有所思地看着夥計先去廚房點了一個燈籠,然後再回來打開地窖門,小心翼翼走下台階,到底下去數酒壇子。
男孩們好奇地東張西望,這時候顧昀與東家說完話,一老一少并肩進來尋他們。
“你們果然在這裏,看夠了沒有?别妨礙東家做事,人家還要盤點損失呢。”顧昀話是對兄弟們說的,眼睛是望着白蔻的,就知道她好奇心最重。
“頭一回見火災現場,還要再看一會兒。”白蔻扭頭就走,壓根不聽顧昀的。
“哎?!”顧昀想都不想地拉住白蔻的手腕,“别調皮啊。”
白蔻被顧昀拉了一個趔趄,剛站穩,目光正好瞄到酒樓後門的外牆上。
“咦?牆!”
“發現什麽疑點了?”衆人的目光馬上一緻地望向牆面。
白蔻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放酒的地窖,猛地甩開顧昀的手,跑進了酒樓裏,就在後門處來回看了一遍,又連忙跑出來奔向老東家。
“那個看門人現在在哪裏?”
“他應該在醫館,他燒傷了。”
“是不是雙手傷得最重?”
“對呀,因爲他救火嘛。”
“錯了!是他放的火!起火位置在門内側,你們的幾扇門都是從裏側闩上的,外人進來放火隻能從門外燒起,但你們看這外牆,根本沒有裏面燒得厲害!他就算不是縱火犯,也必有牽扯,快去抓他!”
“天呐!”
老東家身子一晃,臉上頓失血色,顧昀連忙扶住他,黃彬則已經往外跑去。
“我去喊人!”
黃彬像隻靈活的小猴子,嗖地奔到外面,叫來蹲在牆角乘涼不知道未來怎麽辦的望江樓衆夥計,要他們趕緊去醫館把他們的看門人找回來,是他放的火。
衆夥計們都驚呆了,有的連忙往醫館跑,有的去喊武侯和衙役,他們一直在附近沒有走,掌櫃和他們在一起說話,讨論接下來善後怎麽辦的問題,聽聞這最新情報,馬上派人封堵四門,以防那看門人逃脫。
而在地窖裏數酒壇子的夥計急急忙忙回到地面,告訴東家少了幾壇酒,老東家的喘氣聲更加的粗重起來,衆人連忙掐他人中,讓他清醒過來,掌櫃這會兒也趕了回來,見東家這吓人模樣,趕緊去廚房拿了凳子擱在陰涼處給他坐。
“對了,你們的空酒壇呢?”顧昀突然想到一點,問那個夥計。
“都在牆下堆着呢。”
“記得昨天喝光了多少壇酒嗎?趕緊去數空壇子,若是有多,必是縱火者潑酒點火,所以才撬了地窖。”
“哦哦哦!”
夥計連忙又去數空酒壇子,沒一會兒就哇啦哇啦地跑回來,雙眼赤紅,已是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