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衆臣先驚再喜,這出鬧劇一開場,因爲太熱鬧,衆人都忘了太子的存在。
“給我!給我!就一口,讓我過過瘾,你要我做什麽都行!”
那人已被藥瘾控制,失去了理智,眼裏隻有那個精巧的琉璃鼻煙壺,他四肢着地爬到太子腳邊,抱着他的腿,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鼻煙壺,就像搖尾乞憐隻爲讨一口食物的狗。
“你有什麽值得本宮感興趣的才能?”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受傷的事跟顧昀沒關系!給我一口,給我一口我全告訴你!”
太子等的就是這句話,手一松,鼻煙壺掉進了對方的手心裏,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熟練的擰開蓋子,用蓋子底下自帶的小勺連挖兩勺,擱在鼻子底下用力一吸。
鼻煙很快就起了效,他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身子不抖了,眼睛有神了,說話聲音也大了,甚至連腰背都挺直了。
“喲,這鼻煙倒是一味靈丹妙藥。”太子冷笑,“說吧,你對那天的事知道多少?”
瘾頭暫時壓下去了,那人的理智回來了,環顧四周,所有人都看着他,這場面已經不容他再抵賴了,欺君是死罪他沒忘。
“那天的事,其實都是他們三個人指使的,說顧昀總是一副讨厭的清高樣子,又特别招女孩子喜歡,借着這次聽曲兒,給他一個極緻的享樂,好讓他以後能更加平易近人一些。本來一開始都好好的,顧昀喝醉了酒,又抽大水煙,直到白蔻帶着兩個侍衛來接顧昀回家。當時讓他們走了就好了,偏偏顧昀身邊的美人叫嚷起來,引來了外面的打手護院,白蔻就戳破了我們在煙草裏添了孔雀的事實,他們三個就叫護院緊閉門窗不準放人離開,想把白蔻困在孔雀的煙氣裏。沒料到,白蔻馬上拔刀傷人,吓唬住了那些護院們,這才得以走脫。”
“孔雀?孔雀是什麽?”
“孔雀是一味藥,讓人上瘾的藥。”
“所以你們原本的目的是想讓顧昀染上藥瘾,讓他和你們一塊堕落,卻沒想到白蔻突然出現破壞了你們的計劃。”
“我們不知道那天白蔻爲什麽會來,她從不來那種地方,顧昀出來玩耍都是自己來自己回去,那天也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她,沒想到她居然就敢殺人不眨眼。她當時還說……還說……”
“說什麽?”
“她說她有禦賜匕首,殺了他們也不怕,現在想來就是這句話唬住了那些打手護院,要不然他們要是上前攔阻,顧昀四人絕對走不脫。”
“哼,現在顧昀他們四個在太醫院躺了這些天,每日的清醒時間加起來不足一個時辰,而你們居然還想把罪名全推在白蔻身上。難道真是被藥弄壞了腦子?出這麽大的事,怎麽就笃定朝廷查不出真相呢?你們聚會的地方在岚園小玫院,對吧?那裏的規矩是,隻要出得起錢,能滿足客人一切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合法不合法。對不對?”
岚園這樣的暗場子,在場大臣們沒有親自去過多少也曾耳聞過,如今聽太子逼問出實情,衆臣頓時全部明悟,聖人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三人一邊倒的證詞,不是顧昀身體不好被白蔻找茬遷怒,而是他們有意坑害顧昀反被白蔻當場識破,還阻撓他們離去,徹底惹火了白蔻。
“陛下,岚園的東家和小玫院的所有仆役都已抓獲,據仆役們招供,他們三個是那天聚會的東主,所有的布置都是他們指使,包括被白蔻喊出真相,也是他們下令緊閉門窗,想讓白蔻等人在煙氣中昏迷過去,怎料被白蔻瞬間殺傷,護院們不敢與她拼命,放他們四人走脫,又将此三人送往太醫院救治。這就是當日全部過程,證詞副本在此,請陛下明鑒。”
始終沒吭聲的迎天府尹走出隊列,手上捧着一個很厚的奏折雙手遞上,喜公公走下來接過折子交予聖人。
“孔雀到底是什麽?”聖人沒急着看折子,隻追問孔雀,一定要在這大殿上講出來。
“回陛下,據臣各方調查,孔雀是一味來自海外的藥品,在安全劑量内是使用簡單易于攜帶的天然麻藥,但過量使用會緻人上瘾,至于犯瘾時的樣子,列位大臣剛才都看到了。摻在煙草中最常見也最隐蔽的手法,在外人眼裏最多就是一個平時不抽煙的人學會了抽煙,并且煙瘾越來越大而已。而且,孔雀一旦成瘾後對人還有個很嚴重的後果,尤其在讀書人身上表現最爲明顯。”
府尹的話點到爲止,目光仿佛不經意地落在跪了一地的年輕人身上,沒有再說下去,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持刀殺人的案件,迎天府介入調查是本職,隻是保密做得太好,又有聖人的各種态度吸引了朝廷上下的目光,也就沒人注意到衙門的動作罷了。
“你們應該感謝白蔻及時出現帶走了顧昀,否則顧昀一旦如你們所願染上藥瘾,你們拿什麽去賠晔國公的兒子?!你們自甘堕落,還想把别人家的好孩子也拖下水?!”
聖人把面前的長案拍得呯呯響,茶碗亂跳。
“陛下息怒!”衆臣異口同聲勸道。
而大殿上的那些年輕人在驚慌了一會兒并哭求饒命後馬上又亂作了一團,又有人扛不住藥瘾,互相打起來搶奪别人身上藏的鼻煙壺,完全不顧早朝大殿上必須遵守的威嚴秩序,隻顧解決自己的瘾頭,此時此刻他們的眼裏隻有那幾隻小小的鼻煙壺。
太子大喝一聲,殿門大開,一隊宮廷侍衛走進來,兩人拉住一個,将這些年輕人全部拉開,任由他們徒勞地掙紮,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讀書人應有的端莊形象蕩然無存。
“陛下,請容臣帶他們下去,看他們這樣子,怕是有人要失禁了。”太醫見情況不妙,趕緊請示。
聖人馬上恩準,侍衛們立刻像拖死狗一樣趕緊走,眨眼工夫走個幹淨,就在内侍要重新關上殿門的時候,從門外飄進來一聲驚呼。
“哎呀,他尿褲子了!快快快拖走!”
随着殿門被關上,那三位大臣已是面如死灰,晔國公顧雲安依舊淡定地站着,面上沉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