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賢妃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太子出現在禦書房理所應當,他進進出出的誰知道都與聖人談了什麽,這趟出去也不知是回東宮還是幹脆出宮。
思來想去,趙賢妃覺得不能冒險,派手下小太監去禦廚房傳幾道點心,順便找一找王笑東的蹤迹。
小太監去走了一趟,提着食盒回來複命,說王笑東已經結束白班輪值回家去了,而且就在不久前,東宮也派人去禦廚房要吃要喝,還問起王笑東。
趙賢妃頓時覺得自己一個頭腫成了三個大,雖然不知道東宮尋王笑東做什麽,但心底的不安翻湧上來,總覺得要出事,王笑東很可能已經暴露了,太子才從禦書房出來不是麽。
想到此,趙賢妃提筆給女兒寫了一封密語信,外人看着就像母女間的親密家信,但隻有她們自己才知道每個字和每句話所代表的意思,告訴女兒無論如何要不惜代價趕在東宮和官府之前,幹掉王笑東。
剛剛從禦廚房拿回來的點心,就成了送信最好的掩護,權當是趙賢妃疼愛孩子,特意賞些宮廷禦膳,因此跑腿的小太監順利地通過了宮門上的盤查。
太子的人馬得知王笑東已經下值回家了,一路去追,卻始終沒有追到王笑東的馬車,就在疑惑是不是走錯了路時,王笑東卻正走在前往賀傑家的路上,賀傑假稱病假,清早派人去監牢送飯,王笑東自然想知道事情是否辦得順利。
追王笑東的人沒有辦法,隻得繼續往王家去,問問他家裏人王笑東平時經常去的地方。
見是東宮的人拍門查人,王家人吓壞了,胡亂地說了幾個地方,卻唯獨不提最親密的賀傑家地址。
兵士做事往往一根筋,王家人說了一通,兵士們一時也沒察覺遺漏了什麽,留下一支小隊守株待兔以後,其餘人手分頭再出發尋人。
王家人急得身上冒汗,想偷偷派個家下人溜出去通風報信,卻又避不開東宮人手的視線,前後門都有人看着,家中所有主仆清點人數後再分開,主人家不分男女都呆在正房裏,下人則呆在廚房,不許說話不許走動,晚飯自然也沒得吃,想講理也沒處講,東宮的兵士根本不搭理七品禦廚的家人。
迎天府那頭,太子帶着人親自在那裏監督審問口供的事情,府尹就在後宅招待親朋好友,聽聞太子來關心晔國公府送來的嫌犯,趕忙穿戴整齊到前面來。
昨天送進監牢的,滿打滿算到現在才一天一夜而已,溫谷山三個人就已經跟三條死狗一般,無力地被衙役直接拖進刑房,扔在冰冷的地上,幾瓢涼水兜頭澆下去,才喚醒了他們。
三人俱都聲音沙啞,口供問得并不順利,好在還有晔國公府的口供副本,刑房主事問一句他們點一下頭,旁邊的師爺就趕緊記下一筆。
太子隻當是他們三個受不住牢裏環境而生病,叮囑府尹給他們換個通風的地方,再請大夫給他們檢查檢查,别在正式審案前死了,還要他們指認别的嫌犯。
府尹連聲應下,并順着口供的指認,派衙役去林家傳喚林樂仁到衙門做口供。
林樂仁被顧昀的侍衛打得不能下床,縱使這樣,也得雇了車子,把他用擔架搬到車上趕往衙門。
衙役****傳人,也就讓同街坊的那兩個人家的家眷終于明了是誰雇了他們家的男人去晔國公府幹那要命的事,立刻互相叫了一幫親朋好友上林家找麻煩,武侯和他的手下也拉不住這群已經氣紅眼的人,隻能站在外面安全的地方看着,以防連累周圍四鄰。
林樂仁也是嘴緊,傷成這樣都沒給家中妻兒吐露實情,一味地隻說是自己醉酒跌傷,但他被衙役強行帶走後,妻子是想趕緊叫兒子去大舅舅賀傑家報信,請他出手幫忙,去衙門打聽打聽情況,早點把人帶回來。
可哪裏想到,兒子還沒來得及出門,報仇的人就先闖入家中,混戰随即開始,屋裏能砸的都砸了,人也打傷了,去賀傑家的念頭自然也一并早就被打到溝渠裏去了。
賀傑此時正在家裏與王笑東吃酒,慶祝那三個人離死不遠,根本不知道東宮正在四處尋找他們,而林樂仁已經被擡進了迎天府。
太子的人沒能及時找到王笑東,大公主派出的侍衛卻分頭趕到了王家和賀家,借着夜色悄悄地翻上牆頭一張望就知道王家出事了,一息時間都不耽擱,轉身就走,趕緊回府複命。
而在賀傑家的人看到了王賀二人都在,知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隻能藏身暗處耐心地等着。
滅口這事得做成意外,而不能直接提刀砍人。
王笑東這一頓酒一喝就喝過了暮鼓時間,鼓聲息坊門關,賀家人照例給王笑東收拾了他常住的客房,擺了大火盆把室内弄得暖烘烘的,王笑東的女兒服侍了父親洗手淨面,讓他早些歇息,他明日還是值白班,要做早膳,天不亮就得到禦廚房。
大公主的手下繼續在暗處耐心地等着,一直等到賀家所有人都睡下了,連貓兒狗兒都不叫了,才閃身出來,直撲客房,悄無聲息地闖入室内,摸到床邊,将醉酒酣睡的王笑東扶起來,穿好鞋子,扶他到臉盆架前,将他的頭摁進了水裏。
醉夢裏的王笑東徒勞地掙紮了幾下就沒了動靜,場面看上去就像他半夜醒來口幹舌燥,想洗把臉清醒一下,結果不慎摔倒,最終溺死在了臉盆裏的樣子。
做完這些,大公主的手下們還不忘給火盆裏再添一些木炭,讓炭火燒得更旺一些,更符合燥熱的感受,接着清理完現場,關上房門,大公主的手下們立刻撤離賀家,去别處隐藏起來,等待天亮出坊。
(作者的話:大家2016新年快樂!謝謝大家這大半年來的支持,明年還請繼續投喂蟲子口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