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人手的事跟大哥提過沒?還是就現在隻跟我一人說了?”
“可不就現在隻跟你一人說了麽,我也是白天才從包工頭手上拿到這張紙,大哥那邊我惹不起,不跟他們說,省得麻煩。”
“你不說,明天他們分頭得知長房和三房在湊人頭,他們心裏會有想法的。”
“有想法就有想法呗,我又不在乎,他前年底去年初不打一聲招呼就讓白蔻背他的黑鍋,惹出那麽大一樁事來,我平淡處置不代表我不計較,我對他這個大哥也就隻剩下一點親戚情分,而且我自認我一直以來都做得還可以,大嫂如今懷孕,我還叮囑了白蔻平常跟着操點心,你知道她才救太子妃于危難邊緣,大嫂的飲食上有她照料沒什麽可擔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事是大哥的錯,但是我們那個二嬸近些年是越來越小氣,她要是心裏又賭了氣,不知道會發作在哪裏。”
“隻要不發作在我們兩房身上,那就随她折騰去呗,她是二房的主母,她心情不好不就得她二房的人受着,關外人什麽事。”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存了等看戲的心思?”
“以前都是大家看你三房的熱鬧,風水輪流轉,如今看二房的熱鬧,你不想看?”
“嘁,滑頭。”
顧昀做個鬼臉,執起酒壺殷勤地給顧景滿上。
顧景也就笑罵兩句,喝了酒,提起筷子繼續吃肉。
半個多時辰後,這頓烤肉宣告結束,顧景本就吃過了晚飯,這會兒又是各種肉蔬下肚,撐得他肚皮溜圓,打個嗝都一股烤肉的香料味,捧着肚子回去歇息。
顧昀拽了白蔻陪他在耳房聊天看書消磨時間,雖然累了一天,可吃飽了肚子不宜立刻睡覺,隻能死撐着瞌睡熬了一個時辰,才各自回屋洗漱。
次日上午,顧景向父母提了顧昀急需壯勞力的事情,三老爺和三夫人都沒有異議,随即三夫人就叫來自己的得力親信把消息散布出去,有自願的最好,沒有也就罷了,不強求。
顧景那兩個通房得知消息,聯合同院下人急迫地在少爺跟前說起夢梅的壞話,顧景自己一個字都沒說,就順應民意地把夢梅列入了名單裏。
有了少爺的點頭,那些人馬上得意地去轉告夢梅,在她面前大肆嘲笑,慶賀她終于能滾出少爺的地盤。
夢梅哭哭啼啼地到顧景跟前磕頭,顧景念她到底服侍了這些日子,又賞了她一些東西,夢梅回到自己屋裏,把這些日子攢下來的值錢賞賜打成包袱拿去鍾鳴院,求白蔻代爲保管。
白蔻完全理解夢梅托付财産的舉動,去工地上幹活,總不能戴着好首飾穿着好衣裳去,爲了自己财産安全,當然最好是找安全地方擱置起來。
于是白蔻拿來紙筆,當場清點物品寫成清單,給夢梅核對認可後簽字畫押,再将清單扔進包袱裏,一起鎖在一個閑置的空箱子中,再開了隔壁小庫房,将箱子放了進去,然後又開别的箱子,找出幾塊粗布給夢梅做新衣裳帶去工地穿。
夢梅知道自己這點财産白蔻壓根看不上,放在她這裏最安全,而且等身契移交後自己就是世子的下人,是白蔻的手下,萬事求她最穩妥。
道了謝後,夢梅抱着粗布就回去了,立刻在屋裏裁剪縫制,門口丫頭仆婦圍了一圈看熱鬧,譏諷她拿全部财産就跟白蔻換了幾塊粗布,這買賣賠大了。
夢梅默默地做着她的針黹,絲毫不理會那些人的惡意喧嘩。
大夫人也讓龐媽媽下達命令,讓屬于公中和長房的下人自願報名,由大管家整理名單,等工場建好後還能直接留下做工人,這是世子給予的機會,錯過這次就沒有下一次了。
公中和長房開始忙活起來後,大夫人還去了二房一趟,顧昀與二叔這邊有了隔閡,不願與二房走得過近,但她這個當家長嫂還是要維持家庭和睦的。
二夫人隻是淡淡地表現知道了,沒有說給不給人,大夫人也不催問,反正她就是來告知一聲,也不指望他們真的出人,畢竟顧昀要求自願報名,她隻需尊重兒子的意願,原話轉達就行。
上午過半,府裏上下都知道世子的新工場缺人力,正在全府調人,住在後街的閑置壯勞力蜂擁去向大管家報名,建好了工場還能直接留下做工,而且身契是轉入世子名下,以後就是世子的直系下人,這身份說出去都好聽。
白蔻例行公事一路走到東廚房,就被大家圍住細問她調人的事,白蔻大方地許諾他們都回去問問自己的親朋好友有沒有自願的,
午飯時間,各房各院的丫頭會有東廚房拿食盒,衆廚子廚娘們才知景二爺已經決定把夢梅調給世子,他們還沒什麽反應,隻是覺得夢梅這運氣讓人不知怎麽評論。
但是溫谷山卻是心裏發急了,想到夢梅如今算是世子的下人了,不知道還會不會聽他的話乖乖把白蔻的菜譜偷來,而且夢梅吃了這麽大一個虧,不可能再有機會诓騙她出來,她要是誠心躲着就真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說不定幹脆告密以向世子和白蔻表忠心。
以白蔻的謹慎和精明,她可能不相信夢梅被****,但一定會相信有人密謀要偷她的菜譜。
想到此,溫谷山又覺得有了些許的安心,他那兩個新認識的哥們走得真及時,避開了這麽一樁事,不然在這天水坊裏,世子一定有辦法找出人來,而隻要沒了那兩個人,夢梅就沒有了證據,她若是傻乎乎地嚷嚷出來還會讓她徹底在府裏呆不下去,唯有把她遠遠賣掉了事。
溫谷山思來想去,越發覺得不論夢梅選擇哪條路,都威脅不到他自身,于是又安心下來,唯獨想到若是沒有菜譜就隻能取消與那兩個哥們的協議,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錢可能要飛,多少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