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章華生和白蕊開口說話,白蔻就先堵住他們的嘴,隻得笑着點頭應了。
“對了,說到虹兒,孩子沒在?”章華生左右看看。
“鮮不垢作坊的大娘們上街扯布做新衣,帶着虹兒一塊去了,應該快回來了。”白蕊笑道。
章華生點點頭,摸摸身上,“哎呀,今天出來得匆忙,忘了給孩子帶點東西。”
“别這樣,别這樣,我要不好意思的。”白蕊連忙按住舅舅的手。
“大舅,過了小年,這車行就放年假了,到時候讓表哥來接了姐姐和虹兒去你們家過年,到時候要是不給大紅包可不行哦。”
白蔻咯咯一笑,章華生眼睛立馬放光。
“過了小年就放年假?”
“嗯,小年是年前最後一天生意,記得初七送人回來就行。”
“好好好,我記住了。”章華生看着兩個外甥女,滿心歡喜。
“那我趕緊給車行做午飯,等做好了我們就走。”白蕊想想又把嫁妝清單還給白蔻,讓她暫時收着,她這會兒也沒妥善地方能存放這重要東西。
“既然你要趕着回去,那我駕車送你好了,這天冷路滑,街上不好走。”章華生對白蔻說道。
“好啊,那幹脆捎我去街上好了,我直接去酒樓定位子,省得你們給我省錢。順便我帶大舅再去個地方?請大舅指點一下經驗?”
“什麽地方?”
“去了就知道。”
白蔻挽着章華生的胳臂,兩人到前面套好馬車立刻出發,在白蔻的指引下,馬車最後來到了老鐵記,一路上白蔻也向舅舅解釋了這個鐵鋪的來曆和用處,這是她自己投資的生意,占一半股份,現在也面臨到了需要技術援助的時候,卻沒想到外公家如及時雨一般地主動出現了。
章華生對白蔻說的案秤和地秤也很感興趣,舅甥兩個人聊了一路,在鐵記前拉住了馬匹。
兩人下車,白蔻領了舅舅進屋,與鐵家人互作了介紹,既然都是同行,對方又是白蔻的舅舅,雙方自然相談甚歡,熱情地帶章華生看了新做的案秤,和還在逐步破解難題的地秤。
這案秤因爲使用便利,就連銀樓和藥鋪都來買,傳統的戥子漸漸地受到了冷落,而憑這案秤的生意,即使與白蔻對半均分利潤,鐵家人應得的那份也足以讓他們過個豐年,明年還能修修房子,好給兒女們準備婚事。
章華生先看了案秤,又被白蔻拉着去看地秤,老鐵記的鋪面不大,人手有限,地秤的進展一直緩慢,既然外公家也是鐵匠,白蔻自然有心生意一塊做。
看出白蔻的心思,何況這又是自家人的生意,沒有不支持的道理,章華生于是向老鐵拿了一些他要的資料,打算帶回家研究研究,白蔻的要求是能稱幾十到幾百斤之間的重量,而那沉重的秤台對老鐵記這樣的小鐵鋪來說就是個難題。
鐵家有困難,章家卻是能做的,若是沒有幾代人的技術積累和沉澱,當年也沒機會與禦廚白家做姻親,他們做的廚刀一直都是白家人的專用品,因此引來很多商人向章家定購各種規格的廚房刀具。
白家出事,章家生意跟着一落千丈,虧得他們憑着悠久的口碑咬牙撐了過來,不然擱一般底蘊淺的,恐怕就隻能落得個關張了事了。
章華生豪爽地讓鐵家人有問題就給他寫信,又惦記着白蔻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一杯茶都沒喝完,隻是收好那些資料就起身告辭。
七拐八彎地到了大十字街的中心商圈,白蔻領着大舅走進坊内最好的酒樓,向掌櫃預定了一個雅間,又點了幾個招牌菜,交待掌櫃記她的賬,辦完這事,章華生才終于駕着馬車送白蔻回府,看着她進了側門,才掉頭回大車行去,虹兒也正好回來了,他一邊逗孩子玩,一邊等白蕊幹完活一塊去吃午飯。
回到鍾鳴院,丫頭們迫不及待地圍上來打聽先前到底是怎麽回事,走得那麽匆忙,讓人挺奇怪的。
白蔻也不瞞她們,簡單地跟她們說了自己外公家的事,丫頭們知道了來龍去脈也是一陣唏噓,感慨老天有眼。
晚上顧昀回來,聽聞此事,也是驚得目瞪口呆,昨天還難辦的事,今天就迎刃而解了,他也情不自禁地感歎了幾句吉人自有天相。
等晚飯後顧昀給長輩們請了晚安回來,白蔻已經換了衣裳準備出門去姐姐那裏,把她的陪嫁清單給她,在白天的時候她拿白紙又抄了個副本,那這新副本去找周家讨回嫁妝和要賠償金,省得他們耍賴故意毀損原件。
被顧昀磨得沒辦法,白蔻隻好等他更衣,然後兩人一塊出門。
跟前幾次一樣,燈籠由顧昀提着,兩人手牽手在夜裏結冰的街面上緩慢行走。
等見到白蕊後,看她一臉高興的樣子,白蔻就知道今天一天她過得很愉快,于是将那陪嫁清單的新副本給她,叮囑她這讨要賠償金的事都交給李伯代勞,酬勞由他開價,但白蕊能落個輕松,不用跟着勞思費神。
陪嫁清單上有不少實物,如果在周家沒能查抄出來,就得折成等價的現錢,這估價的門道裏面的水很深,遠不是白蕊這種從未接觸過的外行人所搞得清的,就算是官府也要找内行人代勞,既然如此,還不如委托給各方面都有人脈和資源的李伯,由他一應兒全辦了。
白蕊自知在這些事情上面自己就是個純粹的外行,自然白蔻怎麽說她就怎麽做,而李伯昨晚顧昀與他結過賬後,今天上午他就收拾行李退房回家了,白蕊決定待會兒就寫信,明日托車夫給他捎去。
談完了正事,姐妹倆又聊起私事,既然已經定了小年後白蕊就去外公家過年,所以今年要準備年禮,白蕊笑眯眯地連聲叫好,還說了幾樣年禮裏必須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