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要寫的信都寫完了，白蔻起身收拾東西，一回頭看到已經熟睡的世子，翻個白眼，卻又不理他，而是先自顧自地弄好她的東西，用過的矮桌坐墊和憑幾放回原處，再拿出靠墊和毯子把世子照顧好，吹熄了燭火安靜離去。
顧昀睡夢中一個翻身，突然覺得手疼，四下摸索着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望着門窗上朦胧的光線好一會兒才醒過神，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耳房地闆上，難怪磕到了手。
白蔻不知幾時走了，室内還都收拾整齊了，顧昀一把掀了毯子，下地穿鞋，原路溜回自己床上繼續睡。
天亮後，白蔻一早就去了作坊，順便請車行代爲送信。
等到顧昀出門上學後，龐媽媽過來鍾鳴院，找清羽斥責了一頓，警告她事不過三，再這麽不分場合的挑逗爺們，夫人絕饒不了她。
清羽吓得瑟瑟發抖，跪地求饒，發毒誓保證不再亂來，龐媽媽這才滿意地離去，而清羽則癱軟了身子依舊伏在地上，想到自己有可能就此失寵就腿軟得站不起來，對昨晚的沖動悔斷了腸子。
白蔻在作坊一呆就是大半天，直到午後才走，半路上想起來今天是顧繪的棋友會，又拐去茶室看一看，正好碰到客人們陸續到達，水貞在大門口迎客。
幫着水貞迎了一會兒客人，白蔻突然看到一輛挂着嘉佑字樣車燈籠的馬車在門外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兩個女孩子，一個自然是嘉佑大公主的女兒石天琦，另一個則是有幾分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漂亮小姐。
白蔻笑容不變，熱情地歡迎二位小姐大駕光臨，那兩人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直接就上樓去了。
绯香沒有随自家小姐一塊走，她站在白蔻身邊與她道喜。
“恭喜白管事了，昨天聽說世子手下的作坊有大生意上門？”
“绯香姐姐好靈的消息。”
“哎，還不是你們鮮不垢的名氣響東西好呗，别家做不來你們那招牌的紙香皂，想搶生意都搶不走，不給你們做還能給誰做。”
“這生意來得正是時候，昨天我們世子到家後嘴都笑歪了，許諾年底人人給大份年賞，唉，不過拿大頭的還是那個美人，輕輕松松幾句話，世子就許她一套金頭面，羨慕啊，美人就是美人，沒辦法。”白蔻撒起謊來也是一下結巴都不打。
“生意是白管事勞心勞力一手打理的，顧世子這樣做不太好吧？”绯香小心地試探着。
“他是主子嘛，喜好都在他一念之間，我除了盡力辦差事，還能說什麽，我本質上不過就是個官婢，主子用得上我，我才有這一席之地不是。”
“說的也是。”绯香微垂眼簾，自以爲明了白蔻的心思。
“你家小姐都上樓去了，你趕緊去吧，免得小姐尋你。”
“行，那我先過去了，預祝你生意順利。”
“謝謝。”
目送绯香走遠，白蔻叫了小茜到一邊說悄悄話。
“以你們這些日子的觀察，這石家的小姐是不是經常來？”
“差不多，來得挺頻繁的，不過她都是參加聚會，沒有做過東。”
“交友挺廣的。”
“是呀，朋友真挺多的，有時候連續來好幾天，就算有間隔也隔不過兩三天。”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走在回府的路上，白蔻想着今後有空還是要多出來轉一轉，和绯香聊聊天挺好的。
傍晚時分，棋友會散場，石天琦先将朋友送回家，再轉回自己家，绯香就在車上把先前白蔻說的話原樣學了一遍，石天琦聽完後面上浮起一絲冷笑。
“換了我是白蔻，我也會不舒服，生意是我打理的，錢是我辛苦賺的，從早到晚忙個不停，勞心又勞力，卻還要等到年底才能領個年賞，美人恭維幾句話就能得一套金頭面，她一年的管事月例加起來都抵不過那一套金頭面的價值，人跟人還真是不公平。”
“小姐，既然那個美人深得顧世子寵愛，我們這邊還要對白蔻使勁嗎？”
“年輕美人年年有，以色侍人難長久，顧昀身邊的那個美人靠不住，隻能短期用一用，她無法穩定地向我們提供顧昀的日常情報，誰知道哪天顧昀又看上一個新人，對現在這個沒了興趣，相比之下，白蔻比美人有用多了，上次沒能殺死她還真是走運。”
“小姐，白蔻不像是會背叛顧世子的人。”
“如果我哥能牢牢地攥住顧昀，哪裏還需要白蔻背叛？她忠于顧昀才好呢。”
“那我們怎樣利誘白蔻？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頻繁過來，她卻難得露一回面，連今天也就碰到兩次，我們又不能直接上門找她。”
“最近有什麽好日子适合辦聚會的？得有個好借口才能讓顧昀帶着白蔻出來。”
“小姐，拼盤宴怎麽樣？邀請顧世子和顧繪，他們一定會把白蔻帶上，就以在公主府賞秋荷的理由，怎麽樣？”
“不錯，就這麽辦。”
晚上，耳房裏，顧晨又是在這邊寫完功課，等他走了，白蔻告訴了顧昀她下午跟石天琦的丫頭所編的瞎話，請他下次帶清羽出席美人宴時不要說漏嘴。
“顧繪的棋友會石天琦都要跑來，她對你可真上心。”顧昀沖白蔻揮了揮食指，“有空多去茶室走動走動，給人家講話的機會。”
“您也要給石天珉機會，讓他相信您真的缺錢，宮裏給的這兩筆大生意也填不了您的無底洞，因爲正當生意賺的錢要投入再生産，不能全拿出來吃喝玩樂。”
“既然你都說了我答應要給清羽買一套金頭面，你哪天就跑個腿去買一套，我帶她到美人宴上轉一圈。”
“是。”
“你是沒去那美人宴，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美人可以重複，但美人身上的衣服首飾不能重複，重複就說明男人财力有限，可男人去那種地方就是去炫耀的，比不過别人多丢臉。”
“這不正适合您哭窮？您哪有錢每次都給清羽換一身嶄新的服飾簪钗？去兩三次就行了，之後就該輪到他們表示一下誠意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