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蔻帶着劉家兄弟去看新宅子,天水坊的宅子這兩家人自然是買不起的,好在租金還能承受,這哥倆家傳手藝,對琉璃行業裏面的門道一清二楚,哪個原料商手中的貨質量上等他們都知道,白蔻要仰賴他們的經驗,定的工錢自然不會低,确保他們能在本坊内好好生活下去。
快快樂樂地定下兩處新宅子,白蔻帶着他們先回莊宅牙行辦租賃手續,并租下他們已經預備好的兩套相鄰宅院,後門都對着車行所在的周家後巷,前門在隔壁的竹竿巷,這裏原本可以清理出四家連排院子,但中間夾了一家釘子戶,本來就是租着牙行的房子,牙行願意爲他們免費更換一處新宅院,并支付搬家費,但這家人死活不肯搬,就一直耽擱下來。
一口氣租下相鄰兩個宅院就是爲了擴大生産的預先準備,既然決定要生産玻璃,那自然要在現有條件下盡量生産一切玻璃制品。
辦完了宅子的各項手續後,白蔻帶着劉家兄弟又去了自己出資入股的老鐵鋪子,下了琉璃作坊所需鑄鐵器具的大單子,如果老鐵鋪子一家無法如期完成,白蔻允許他們找外援協助,但若品質不齊,就是鐵家人的錯。
老鐵頭連聲表示不會,在這一行裏這麽多年,他知道坊裏有哪些同行的手藝跟他一樣,沒有人會想做砸這難得的大生意。
忙完這些事,白蔻帶着人最終來到鮮不垢,讓嚴征把工頭叫來,叫哥倆帶去新宅子勘查環境,準備改建工作,并且要求把前後門都修得一緻,她打算原料從竹竿巷的前門進,成品從周家後巷的後門出,畢竟靠着車行嘛,搬貨方便。
工頭笑得臉上都盛開了一條花,拼命恭維白蔻和世子,好話不知說了幾籮筐,才跟着劉家兄弟去查看現場。
白蔻在鮮不垢喝杯茶歇了歇,才跟着嚴征在這裏面轉悠,隔壁李富順家給湘竹桂竹她們七個女孩子預備的卧室一早就弄好了,平日裏她們幹活的地方就在成品倉庫,包裝好一箱就地碼放,省得搬來搬去。
嚴征過年那些天早就聽說了那七個人出了什麽事,傷勢初愈依然虛弱,這麽布置就免得她們勞累過度對傷口不好。
黃家的人近日也在學習怎樣使用新工具制作紙香皂和别的香皂,提供香精香料的原料商得益于甯佩蘭的推薦,作爲皇商,手裏有一票可靠商人的名單,要哪個行業的都有。
作坊的改建已至最後的尾聲,因爲連續下了幾天雨,耽誤了工期,所以比預期晚了幾日,好在影響不大,順便還整修了一下院子裏的排水,如今隻等收拾幹淨就可正常生産,白蔻于是過到隔壁李家,叫他們準備接收新人。
黃家人回到作坊做事後,收入也多了不少,除了用來還吉利棧的債,還能剩下一點給父親看病,有了穩定的醫藥養着,又遠離了強堿的傷害,病情不再加重,身體恢複如初是不可能了,但做個體弱的正常人還是可以的,算是保住了他的勞動力。
白蔻是信奉一個蘿蔔一個坑的人,所以她不會盲目地增加人手,現有人手她一定會精心使用,年齡不夠的就去念書,省得天天隻知道在巷子裏跑來跑去的玩耍,将來依舊做個目不識丁的文盲學徒,一點前途都沒有。
但是,新開的琉璃作坊,需要一個新賬房。
白蔻檢查完鮮不垢的情況,回到府裏向世子禀報,把新賬房的事扔給他去辦,接着又去二房的偏院,通知湘竹她們收拾行李,明天去鮮不垢正式當差。
養了這麽久的傷,那些女孩子們都無大礙了,早已能夠自如行動,最多身上還有些疤殼沒有脫落,而且爲了避免滿身疤痕,白蔻要求用好藥,二房也隻能照付藥錢,顧旭倒沒什麽意見,二夫人對白蔻的厭惡卻是由此更上一層樓。
第二天白蔻送了姑娘們去鮮不垢就回府了,指揮丫頭們給世子收拾行李,又隔了一天後,晔國公府三位要參加春闱的少爺們大清早乘車出發去貢院等待開門。
國公爺如今是儀制清吏司的正五品郎中,秋闱的主考官,但這春闱卻輪不到他,那是禮部尚書的差事,他和去年一樣,依舊站在貢院大門外監督考生們驗身入院後,就回官署閉關。
從二月開始進了官署就這樣,必須要等到放榜了才能回家,家裏每日送些換洗衣裳和點心零食進去,有了去年的經驗,這次家裏就不那麽瞎操心了。
不用侍候少爺了,白蔻的閑暇時間就多了一些,沒事就坐着世子的馬車,帶着侍衛們上街溜達,東市西市和夷人坊都跑了,給自己淘了不少私貨,順便看看市場上多了哪些新貨,了解一下新的行情。
這天白蔻去拜訪香料商人回來,進坊門後馬車照舊直接走西側門,在八步巷外放下白蔻。
守側門的家下人迎了白蔻下車,向她問好,接着就指着在牆根下站着的五個年齡不等的男人,說都是來找她的,是她大姐的債主。
白蔻看着那五個走過來的債主,覺得簡直莫名其妙,敢情是她大姐欠了債,債主來找她這個妹子讨債?
“白管事,要我們揍他們一頓嗎?”侍衛們見這邊情況特殊,一個都沒走,紛紛下馬擋在白蔻面前。
“好呀,你們先活動一下筋骨,熱熱身,我先跟他們說說話。”
那群債主也沒白在牆根下等這麽久,早就打聽清楚了白蔻的身份,真跟坊間流傳的一樣,是晔國公世子的管事,府裏内宅第二号人物,一個個都覺得沒白來這趟,讨債有望。
“小姑娘,你就是白蕊的妹妹吧?”
白蔻記得這個名字,的确是這本尊的大姐的名字,那個姐姐在家裏出事前幾個就嫁人了,所以沒有受到株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