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知道了白蔻想搬遷一個琉璃作坊,自然得讓她手上有充足的錢可用,這樣一個作坊光是必備工具就得不少錢。
白蔻于是把錢拿回自己屋鎖起來,在賬簿上添了幾筆,将這錢入了生意上的賬,腦筋又動了起來,考慮是不是在十字大街上弄個鋪面做零售和批發的生意,作坊那邊隻做大宗的出廠生意。
腦子裏閃現了這個念頭後,白蔻就記在了筆記裏,計劃等下次上街跟莊宅牙行打個招呼,讓他們留意一下。
收拾好東西,白蔻去小廚房開始準備午飯,熬了一鍋肉湯讓人送去偏院給湘竹她們七個人吃,要養傷就得多吃肉。
顧昀悠哉遊哉歇過了午覺,才到書房給哥們重新寫信,明天的邀請取消,改約到上元節,然後打發家下人趕緊送信。
白蔻睡了午覺起來,就看到院子裏晾曬了很多衣服,丫頭們趁着中午休息,把湘竹她們七人的髒衣服全部洗幹淨了。
看着那些迎風飄揚的衣服,白蔻有了個主意,她打開自己的錢匣子,拿了四個十兩的銀錠子,然後出門去三等丫頭的小院,挑了四個人專門在偏院負責照應,每人十兩銀子的辛苦費,把那四個丫頭喜得眉開眼笑,把胸脯拍得咚咚響,保證完成差事。
别的丫頭看在眼裏羨慕不已,但也知偏院那邊用不着太多人照看,世子這邊才是正事。
那四個丫頭收好了錢就立刻往偏院去,在她們七個人養好傷之前,這四個人就得時時刻刻來回奔波,着實辛苦,所以白蔻才會給筆辛苦費,不白使喚她們。
三等丫頭的月例才五百文,這一下就拿到十兩銀子,可不是卯足了勁地辦差事,她們自己也知道,要是這次辦砸了,下次再有好事就輪不着她們了。
白蔻到小廚房做完下午點心,拿了一些裝在點心紙盒裏,親自提去偏院,看看那邊現在的情況。
才走進院門,白蔻就看到院裏與上午相比,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整潔多了,滿地落葉都掃掉了,院中背風處還放了兩個小泥爐,用來煎藥和燒水。
湘竹她們住的屋子突然傳出陣陣笑聲,打斷了白蔻觀察環境的思緒,她将點心盒子高高地拎在手上,走進了丫頭們的屋子裏。
丫頭們見白蔻來了,歡呼雀躍地接過她手中東西,又拉她落座,湘竹桂竹七個人排成一列向白蔻作揖行大禮,如果可以的話,她們甚至願意跪下磕頭。
二房那些老仆人的下場她們七個人都聽說了,心頭出了一大口惡氣,憋悶的心情都舒暢了很多,而這正是大夫來複診時要求的,心情好才有利養傷和康複。
大夫就是從街上請來的,專門給大戶人家中有體面的家下人看病,懂事知規矩,在外面不會對人亂說,但爲求謹慎,二老爺還還是多給了不少醫藥費。
白蔻告訴她們二老爺給了她們每人五十兩的撫慰金,錢在她手上,等她們傷愈後就給她們,然後就将她們送去鮮不垢幹活,那邊需要人手。
“鮮不垢現在是剛起步,條件不太好,沒有給你們七個人單獨居住的小院,你們得寄宿在别人家裏,所以你們還是得同睡一條大炕,我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給你們改善環境。”白蔻自然是醜話講在前頭。
“不要緊,對我們來說,經曆了這次之後,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就算是天天打地鋪的日子我們也過得下去。”這是湘竹她們的心裏話。
“很好,那麽你們好好養傷,鮮不垢最近正好也要重新改建,等那邊弄好你們大概也痊愈得差不多了,活也不重,就是将成品打包裝箱,等過些日子産量上來,你們的活就會繁重起來。”
“我們就樂意這樣呢,再苦再累都不要緊的,給世子幹活是我們的福氣,我們在外面不會給世子丢臉的。”
“你們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好好歇着吧,我帶兩個人回去,把你們的衣服烘幹送過來,晚上你們好有幹淨衣裳換。”
“謝謝白管事,白管事慢走。”
丫頭們目送白蔻帶着兩個人走了,坐在屋裏再也繃不住眼淚,可心裏又歡喜,于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隻想着等傷愈後出去,一定好好幹活來報答世子,若不是他收下她們,她們此刻哪有未來可以期待。
白蔻派來照顧她們的四個丫頭也陪着一塊掉眼淚,跟她們說了很多白蔻的行事風格,鍾鳴院裏萬事有白管事和世子撐腰,但他們都是講理的人,受了欺負一定會讨回公道,但若主動欺負别人,或者給同伴拖後腿,一旦被他倆知道也沒好下場。
湘竹她們既然已打定主意要給世子長臉,自然不會在外面幹出丢臉的事,學誰都好,就是不能學二夫人手下的那些仆婦們,仗着有主子撐腰,一個個傲慢無禮,看看她們如今是什麽下場,全部趕去莊子上自己讨生活。
白蔻回到鍾鳴院,跟世子說了偏院那邊現在的情況,一切都在回歸到正軌上,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之後,她帶着人回到後罩樓的院子,燒起幾個火盆,将湘竹她們的濕衣服搭在烘衣架上慢慢烘幹,接着白蔻又打開小庫房,找出半匹夏布和幾副針線,讓丫頭們晚上送衣裳的時候順便帶回去,叫湘竹她們自己裁剪了做内衣穿,女孩子的貼身衣物一定要遵循每年換新的原則。
晚飯時,丫頭們給偏院送去了好飯好菜,二老爺出了二百兩的夥食費,白蔻一定會讓湘竹她們在養傷期間吃肉吃到膩。
夜深時分,顧昀偷偷摸摸地經抱廈溜進後罩樓院子,發現院裏一片漆黑,白蔻早就睡了,燒着地龍,房門和窗戶都關緊了,沒有入室的空隙,顧昀隻好一肚子郁悶地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