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本來認爲顧旭喝了點軍刀酒是小事的二夫人,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把顧昀和他的哥們兒一塊怨上了,還把兩個庶子也在心裏罵了一遍,埋怨他們怎麽沒攔着那些人給顧旭灌酒,卻不想想兩個十二三歲的庶子哪裏攔得住一桌的嫡子少爺,他倆把顧旭扛回屋都已經竭盡全力。
金柑見二夫人臉色不對,猜她可能是在心裏大罵,可領了這差事前來必須得問到一句準話,若是二房自己不招待要不要老太君出面招待,以免人家在府裏的第一個晚上就受到冷落和怠慢。
二夫人面色變了幾變,顧婉和顧婵在邊上加緊勸解,這才僵硬着面色讓金柑去回話,有勞老太君了。
大夫人聽了金柑的回話,馬上派人去轉告大管家請客人到榮恩堂,接着又另派丫頭去三房說一聲,今晚老太君要招待外客,媳婦們不必侍候。
三夫人昨天到家今天歇了一整天,特意叫了下人給她講八卦,了解府裏的最新情況,知道白蔻打傷了二嫂的三個老仆,還知道顧旭昨天喝了軍刀酒醉得不成樣子,這會兒長房那邊的丫頭又來說今晚老太君要招待外客不必媳婦們侍候,她立刻就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暗笑顧旭這次可被整慘了。
以往都是三房被别人看熱鬧,如今正好看看向來清高的二房的熱鬧。
二房三個嫡子女的嫁娶之事都在眼面前,顧旭和顧婉想必明年就要一個娶一個嫁了,聘禮和嫁妝都不是小數目,若想要公中支應一點,就得趕緊拍長房的馬屁,不然她自己何必長途跋涉地帶那麽多海鮮回來送顧昀,還不是爲了顧景将來結婚的花費着想,而且她膝下還有五個庶女,女孩們接二連三的長大成人步入婚齡,公中若是不出個援手,她哪有那麽多錢财給庶女做陪嫁。
現在是沒分家,還能沾點光,可既然想讓女兒媳婦從晔國公府的正門進出,給自己掙臉面,自然得哄得長房開心,叫他們氣順。
不過以這位二嫂的性子,出了這麽多事她不一定咽得下這口氣,還不知道她會怎麽折騰呢,可有好戲看了。
晚餐時分,除了老太君指定的那兩道菜,白蔻另外加了一個醬爆鱿魚、煎牛排和一道海貝濃湯,東廚房又送過去不少菜,用來招待客人完全足夠。
顧昀晚上去己誠堂與母親弟弟一道吃飯,他們這裏和三夫人那邊都各有一份鱿魚和湯,牛排就沒有了,那原本是挪用了顧昀明日早飯的食材,總得給他留點。
榮恩堂暖閣裏,老太君坐主位,大老爺陪席,與客人閑話家常,通了姓名之後,大老爺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麽出身。
他二弟的任職地在晏河府平州,這未來舅哥甘宇文就來自當地甘氏大族的嫡長房一脈,他的父親就是族裏現任的族長,要嫁給顧旭的是他同胞九妹,明年滿十七,正是出嫁的好年紀。
這甘宇文二十七八的年紀,在他自己家裏排老二,正是上一期春闱的二甲進士,生得氣宇軒昂,春風得意的年輕進士爲什麽沒有入官場,是因爲中榜之後家裏祖父去世,這才離京回家守孝,如今借着妹妹要出嫁的機會,才又往京城來。
“久仰久仰,平州甘氏在士族和官場上可謂人才濟濟,世代望族,人人敬佩。”
“謬贊謬贊,此刻有幸能與晔國公及老太君同桌共飲,也是晚輩莫大的榮幸。”
雙方寒暄片刻,大老爺還不忘替大侄子顧旭道歉,貴客遠道而來,他這個正主兒卻醉得起不了床。
“年輕人愛胡鬧,不識軍刀酒的厲害,喝了幾杯醉到現在,怕是明天才能清醒過來,實在是抱歉抱歉。”
“無妨無妨的,晚輩也曾念在京城念過幾年府學,知道府學年假的時間就正是這幾日,想必是放假了呼朋引伴一起輕松輕松,一下就喝多了,年輕人身上這種事常有,晚輩讀書那會兒玩得比這厲害。”甘宇文非常能夠理解士子讀書人的那點毛病。
“多謝諒解,多謝多謝。”
“國公爺太客氣了,您再這樣,倒叫晚輩真的不好意思再坐在這裏吃酒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一搭一唱的,還要不要好好吃飯了,菜都要涼了。”
老太君笑呵呵地發了聲,才叫那兩個男人不再客氣來往,拿起筷子吃菜。
甘宇文既然在京城呆過幾年,自然熟悉京城菜肴的風味,吃慣了精緻美食的他自然分辨出滿桌的菜有幾道的口味稍有不同,大加贊揚,尤其是那每人一盅的海貝濃湯,更是喝得涓滴不剩,直誇這湯滋味美妙。
客人喜歡自家的菜,自然博得主人家喜笑顔開,這頓晚飯快快樂樂地結束了。
撤席後換上茶水,甘宇文就向老太君和大老爺告罪以及告辭,表示在他出發前就派了家下人先進京收拾他曾經住過的甘氏别院,所以他今晚隻是在晔國公府歇息一晚,明天就要搬回自家去,這過年邊上不好一直在國公府裏叨擾。
老太君和大老爺連忙挽留,可甘宇文的理由也很充分,畢竟兩家現在還未聯姻,他還是外人,何況京城有他家的别院,實在沒有住在國公府裏的道理。
話說這地步,老太君和大老爺也就不好強留人家,隻叮囑他明日記得與二夫人辭行,畢竟他是顧旭未來的親家舅哥,不要叫她以爲待客不周。
甘宇文連連答應,起身告辭,老太君又叫丫頭打起燈籠,送他去前院客房。
大老爺送了客,又與母親坐了一會兒,聊起平州甘氏大族,母子兩個都知道二房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