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提,婢子可沒資格第一次見面就指導一位千金小姐怎麽重練傷腿,婢子又不是專攻骨科的女大夫。”
“這倒也是。你真有辦法?”
“其實辦法很簡單,太醫已經診斷她的酸痛和酸脹就是養傷期間的氣血不暢,除了藥物要活血通筋以外,其它的全靠身體鍛煉,哪怕她現在走路艱難也一樣有得練,叫個侍衛叫她練站樁就好了。站樁從來不強調練習的時間和地點,幾時方便幾時就站一站,邊上放個杌子,站不住了就坐下歇歇,隻要能堅持下來,她那條傷腿肯定有改善。”
“呵呵呵呵,虧你想得出。”
“笑什麽呀,這比叫她多走路安全多了,她走路姿勢是隻用右腳尖着地,靠拐杖支撐平衡,時間一長,她的脊柱都會變形的。”
“是是是,我沒有反對,叫她練站樁是個值得一試的法子,可她是個女孩子,這種事我要是出面講會引起誤會的。”
“您想太多了,叫餘汶少爺回家跟餘三小姐說,叫邵五小姐向侍衛們請教一下,他們習慣練武的人,磕磕碰碰在所難免,碰到傷筋動骨的傷是怎麽練回來的。”
顧昀咯咯直笑,“就你聰明。”
“世子您最英明神武了,要不您給出個更好的主意?”
“嘲諷我?”
“不敢。”
顧昀好笑地戳戳白蔻臉,把她往自己懷裏更加抱緊了一些。
“你跟邵心薇今天才第一天認識,就這麽好心地給她出主意?”
“還不是看在都屬于一個核心圈子的份上才這麽拉攏關系。詹事府與葉國舅家應該也是來往頻繁,但是邵五小姐和她的朋友們卻對葉君婷意見多多,她們女孩子關系不是太好,邵小姐也有些擔心葉君婷這德性會不會連累太子。”
“如果太子換人,詹事府要跟着大換血,邵家肯定要丢了差事。”顧昀把嘴巴湊在白蔻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新太子,新勢力,自然不可能再重用廢太子用過的老臣,詹事府詹事一職,算不上頂尖的股肱重臣,能補缺的人才有的是,一大批官員要受到影響。”一朝天子一朝臣,很簡單的道理,白蔻都懂。
“聽那些小姐們說,葉君婷現在在圈内的名聲不如以前了,家裏又想她嫁入宗室,她的婚事有着落了嗎?”
“沒呢,誰願意娶個驕傲任性口無遮攔的媳婦給自己家招禍。”
“閑散郡王這一類人群都對她沒興趣?”
“纨绔子弟對她挺有興趣。”
“别逗,皇後娘娘的内侄女嫁個扶不上牆的纨绔?”
“所以咯,她現在婚事受阻。”
“要不嫁遠些,離開京城,找那些世家大族耕讀傳家的人家,想必會願意娶她,不是說她的學識也蠻不錯的麽?”
“你這禍水外引不太好吧?她要是在夫家又得罪人,人家會埋怨到娘家來的。”
“隻要在這個圈子裏,就擺脫不了,總不能叫她嫁給番邦吧?”
“這不能,絕對不能,隻有番邦的女兒嫁進來,沒有我們的女兒嫁出去的道理。”
“那不就結了,皇後的内侄女,要是胡亂嫁人,皇後臉上也沒光。”
“好了,我們不談她了,輪不着我們給她操心。”
“好,不談她,嘿嘿……”
“笑什麽呢?”
“先前在花壇底下,那對兄妹是什麽人呀?”
“你看見了?”
“看見了,那位小姐很帥氣喲。他們是誰?”
“他們就是趙賢妃的那對外孫和外孫女。”
“咦?石驸馬和大公主的兩個孩子?他們也來參加了今天的法會?”
“他們姓石的,是皇親但不是宗室。”
“那麽巧你們居然遇上了。”
“嗯哼,好巧。”
“這就算是兩個陣營的年輕一代開始互相接觸了?”
“第一次接觸早就開始了。”
“什麽時候?”
“你說呢?”
顧昀睨了白蔻一眼,白蔻歪頭看他,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哦,那隻鷹!”
顧昀哼哼兩聲,“聽他們兄妹倆說,那隻鷹好像被養得很好。”
“那當然,從您手上得到的,哪怕隻是做個樣子也要好好養着,這可是你們繼續接觸的最好由頭。”
“繼續接觸着?”
“還要好好接觸,不打入他們内部,怎麽知道他們想幹什麽。”
“說得這麽輕松,就不怕我被他們帶拐了?”
“倘若太子和太孫都死了,大家不轉陣營都不行了,屆時大皇子将是順位繼承人,然後某天再宣布皇後哀恸過度不幸薨逝,趙賢妃可就是皇後和太後了。”白蔻把臉貼靠在顧昀胸口,用蚊蠅一樣的聲音哼唧道。
顧昀低下頭,嘴唇貼着白蔻的額角,呢喃一般。
“我被你說得背後都開始冒冷汗了。”
“宮鬥嘛,不就是你死我活,别人不死,自己怎麽上位,臣民不過是棋局中的棋子罷了。”
“那如果是你,你會怎樣先下手爲強?”
“自然對大皇子和他的孩子下手,沒了他們,趙賢妃拿什麽和皇後争?到時薨逝的就是她了。”
“真是坦蕩。”
“那當然,婢子不能選陣營,你們做主子的要是垮台,婢子也要跟着完蛋,婢子年輕正盛,可不想跟你們陪葬。”
“你的忠誠居然是打折的?”
“活着才有忠誠。”
“這話真叫人傷心。”
“怎麽?您是自己死了不算還要手下人一塊陪葬的主子?”
顧昀擡起頭來,輕掀車窗簾張望外面的街景,過了一會兒他嘴角含笑地重新低下頭,嘴唇在白蔻的額頭上輕柔地蹭了蹭,聲音細如蚊蠅。
“這大好世界我還沒享受夠呢我才舍不得死。”
“那就達成一緻意見了?”
“嗯,意見一緻。”
“很好,您該着手制定暗殺計劃了。”
顧昀的面部肌肉忍不住重重地抽搐了一下。
“說了這麽半天,你這句話一直在這等着呢吧?”
“要破敵人的招兒,就得像敵人一樣思考問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找到敵人最緻命的痛處狠狠地往死裏打。”
“你當初偷襲那個幫派老大就是這麽想的?”
“沒錯,他們的痛處在于内部鬥争和外部互搶地盤,幫派老大是這兩方面的平衡點,偷襲他就打破了平衡,他們就陷入了内亂,婢子又順便報了仇,一石多鳥。”
白蔻對自己當初的戰術頗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