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玉在桌邊殷勤地侍候着，顧昀埋頭吃了一會兒，放下筷子擡起頭來喝湯，瓊玉站在他身邊剝蝦肉，剝出一個就放進他的碗裏。
雪白的蝦肉和雪白的手，顧昀看着有趣，正想調戲兩句，突然就看見這雙手塗着鮮紅的蔻丹，心裏的那點趣味頓時就散個精光。
“慢着，把我的碗換了。”
“爺？”瓊玉看見少爺盯着自己的手看，心裏正美着，哪知眨眼就變臉，又是委屈又是不解。
“你是侍候我飲食茶水的丫頭，手指上塗着什麽？到底會不會做事？你看看白管事，她幾時塗過指甲？”
“爺息怒，婢子知錯了，婢子這就給爺換個碗。”
瓊玉不敢争辯，連忙擦擦手，從食盒裏拿來備用碗換掉已經裝了半碗蝦肉的碗。
顧昀也不要瓊玉侍候了，他自己剝蝦吃，瓊玉孤零零地站在邊上，難過得直想哭。
吃完飯，顧昀起身準備去隔壁卧室外間吃茶休息，經過瓊玉身邊時，看她淚光盈盈的樣子，挑起她的下巴。
“你果然還是哭着的時候更漂亮。”
“爺~~~”瓊玉馬上軟軟地輕喚一聲。
“侍候茶水飲食這麽簡單的差事你要是都做不來的話，你知道我手下不養閑人。”
“爺！婢子知錯了！婢子一定好好侍候爺，求爺不要退了婢子！”瓊玉驚惶失措到聲音都變了調，“婢子什麽都肯幹，隻要爺吩咐！”
顧昀以一種欣賞漂亮玩物的目光笑眯眯地望着瓊玉，見她激動時脖子的線條很美，他還伸手過去想拉開她的衣領子，瓊玉連忙撇頭，雙手虛虛地擋在胸前，滿懷激動地等着少爺将她的手撥開。
可是，顧昀卻收手了。
他就是存心逗人玩，發現瓊玉哭着比笑着漂亮，他就想惹哭她而已，玩夠了就撤手，不然要是她耐不住叫出聲來，被白蔻知道了，可得有臉色看了。
瓊玉沒等來少爺進一步的動作，呆怔地看着他走掉了。
随後二等丫頭們進來收拾飯桌，看到瓊玉好似被欺負了的神情，眼圈發紅，急切地在整理衣裳，見丫頭們進來又假裝無事一般，迅速地往退堂走，經抱廈到茶水房給少爺泡茶。
丫頭們看在眼裏，但什麽都沒說，把桌子收拾幹淨就往小廚房去了，見食堂裏白管事還在吃飯，連忙先過去與她說話，把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告訴了她，這麽新鮮的八卦，一下子就把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七嘴八舌地一起讨論。
“少爺就愛撩撥瓊玉，從她第一天進來試用就這樣了。”
“瓊玉是從外面回來的，要不是她臉蛋好，哪有機會這麽快就到我們少爺身邊侍候。”
“現在瓊玉天天單獨侍候少爺用餐，氈簾子那麽厚，誰知道她在裏面怎麽侍候的。”這話說得委婉，但大家都聽懂了，一陣哄笑。
“我覺得瓊玉也是心喜的，就等着更進一步呢。”
“怎麽說？怎麽說？”
“若是真的不喜，一定會說，就算不對少爺說，也會對别人說，總之多多少少會埋怨幾句。少爺撩撥瓊玉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們聽過她埋怨麽，沒有對吧，說明她是心喜的，就是在等機會。”
“喲，這麽說，她是想做少爺的通房？”
“有什麽不行？隻要少爺願意，你們看她肯不肯。”
“也是，放良出去嫁平民，雖然是自由身了，可什麽都得靠自己掙，哪有留在府裏給少爺做通房的日子舒服，肚子争氣的話，生個一男半女提到姨娘，這輩子吃喝都不愁了。”
“你們這一個個的，嘴巴都是挺能說，現在問問你們，是想做丫頭将來配小厮，還是想做通房日後看少奶奶臉色，還是想放良出去嫁平民日後自己孩子能夠讀書進學出将入相？”白蔻聽她們說了一通，終于接了一嘴。
丫頭們頓時嘻嘻哈哈地哄笑起來，扭捏着不接白蔻的話，内心裏情不自禁地都感到一陣羞澀。
白蔻也不跟她們多廢話，吃飽了飯，放下碗抹嘴就走。
人各有志，反正選項已經擺出來了，看她們自己決定了。
至于瓊玉是不是想爬少爺的床，關她屁事。
白蔻徑直回自己屋休息，顧昀在卧室外間吃了茶稍事休息就例行地去給長輩們請晚安，等到他回來時，沒有去書房，而是直接從角門就拐了彎，沿後罩樓的遊廊進了白蔻的房間。
坐在書房裏寫年貨清單的白蔻，聽見外面廳裏的動靜，懶散地問了一句，“誰呀？”
顧昀蹦蹦跳跳地就進了書房，屁股一頂，就搶了白蔻半張椅子。
白蔻猝不及防，差點從椅子另一邊滑下去，顧昀及時伸手一撈一帶，順勢就把人給抓在自己腿上，然後整張椅子就歸他了。
“這麽開心？”白蔻歎口氣，将筆帽套好放下筆。
“哪有？”顧昀嘴上不承認，嘴角卻是彎着的，一副等着别人繼續問他的表情。
“沒有就算了咯。”白蔻才不跳他的坑。
顧昀頓時就給噎得沒話說，一隻手壞心眼地順着白蔻的背滑到她屁股上，輕輕拍了兩下。
白蔻噘起嘴，不爽地瞪他一眼，就要下地。
顧昀穩穩圈住她的腰，哪也别想跑。
“我可警告你，好好坐着别亂動。”
白蔻立馬老老實實不敢再動了。
“這時間您不去看書，找婢子有何吩咐？”
“一天沒見着你，你不主動露面就算了，我過來看看你還這麽啰嗦。”
“最近有什麽事吧？”
“沒什麽大事。”
“哦，那就是沒事。”
“也不算沒事。”
白蔻挑着眉看他，“您要是再這麽吞吞吐吐的，婢子會以爲您這幾天是不是遇到了一見鍾情的姑娘，正在琢磨着怎麽約人出來見面？”
顧昀哭笑不得，又在白蔻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除了廚藝，也就在這種事情上反應最快。”
“人家明明對生意上的事情反應才最快。”白蔻嘟起嘴，不服氣地反駁。
“是是是，你是天生的商人，對錢最敏銳。”
“世子，您越是這麽打岔，婢子可就認爲您遇到門當戶對的好姑娘了。”
“沒有！絕對沒有！你不要亂猜，尤其不準亂說！”
“好吧，那就是您暗戀人家。”
眼見着越說越不像話了，顧昀捏捏白蔻的臉。
“膽子肥了，敢拿本少爺調侃。”
“那您說實話，是不是接了一個會有千金小姐參加的約會？”
“呃……”顧昀語塞。
白蔻有點忍無可忍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像這位少爺除了念書和騷擾丫頭沒别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