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各府又忙活開來,宮長繼消息靈通,在工部發文前就知悉了消息,早早地預備好了一艘船,能将他們小營地的所有人和貨物包裹全部裝上,還有空位再捎上幾個搭便船的。
一塊出門的顧家兄弟們,除了老六顧晨必須得跟父母一塊行動以外,其他哥幾個都搭顧昀的船走,他們也早就找好了自己的搭子,二房那兩個庶子由顧旭帶着,三房就隻有個顧景,他和舅家姨家的表兄弟們湊了一夥,老七顧爍不到十歲,他隻能在家呆着,東廚房會在這些天用各種食物好好地滿足他。
爲了把東西搬到船上花了兩天時間才整理好,在碼頭上照應的是一直跟進這差事的那六個小厮,白蔻之前拿他們一個人當幾個人用,倒是讓他們對各方面的事都心裏有數,不用特别吩咐也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貨艙底下全鋪墊闆,一箱箱用蠟封箱的蘆葦箱搬上去,裝雜物的在大艙,裝熟食的在小艙,各人行李放在客艙,區家大車隊肩負起運輸重擔,一樣不少一件不落的全部送到船上。
宮長繼搶在很多人前頭先準備好了船,可不是等着與滿江面的船去千帆競渡的,在花了兩天時間把各人物資都搬上船後,其實就是随時出發的狀态了。
他們這些念府學的權貴少爺們哪還有心思在功課上,船一備好就想走,但夫子們不讓他們就走不了,他們也不能翹課跑了,否則夫子們一狀告到家裏去,回家不得被各人老子打一頓。
但船弄好了也不能幹在碼頭上放着,于是各家派出一部分家下人跟船先過去,把營地提前整理好,然後船再掉頭回京城接剩下的人。
在這種煎熬中,卸了貨的船如期回到京城,十月廿三的下午,他們的授業夫子們好像達成了一緻意見似的,終于點頭放行,但又布置了一堆功課,要求他們冬狩回來後交上來。
隔日,十月廿四的上午,宮長繼這幫人陸續乘車出發,直到中午飯點所有人才都上了船,吃了飯就啓航,再不走别家的船就要搶航道了,提前出發的又不止他們這一艘船。
京城到八裏渡皇家圍場,快馬走官道要整整一個白天,走水路同樣不會慢多少,隻是因爲去程是逆水而上,再加上老天爺給面子的話,廿五的傍晚之前就能到新碼頭。
雖說已經提前走了一批人,但客艙依舊緊張,主子們出門,侍衛不能少,他們占了最多的房間,而最上層的客艙是少爺和貼身下人們,其餘的随行人員就分了剩餘的客艙。
魯豆豆她們三個女孩子擠了一間,随身包袱裏帶着幹糧和飲水,将艙門一闩就不再出去瞎走了。
白蔻自然與顧昀一屋,鍾鳴院的丫頭隻跟來了她一個人,冬狩這幾天,她不光要侍候飲食,還要侍候人。
說起來,這還真是她第一次侍候少爺生活起居呢。
顧昀進了客艙隻歇息了一會兒,就去隔壁找人聊天吃飯,啓航後才回去午休,見白蔻已經把床鋪整理好了,脫了鞋子往客艙中間的床上一坐,沖着白蔻龇牙咧嘴地笑。
白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靠着窗戶守着茶爐,她的床鋪就在窗戶下面,她坐在床尾守着小茶桌最方便,因要燒水煮茶,所以窗戶開了一點縫通風,以免煙氣中毒。
兩床距離并不大,中間的間隔連一人寬都沒有,顧昀站在床上,仗着腿長,一步就邁到了白蔻這邊,大搖大擺地在床尾盤腿坐下,一條胳臂很自然地攬上了白蔻的腰,下巴再抵上她的肩,整個人就挂在了白蔻身上,讓她支撐着自己的體重,卻又不說話。
白蔻弄好茶水,兩人各自慢慢喝了,封好茶爐,窗戶的小縫依舊開着,顧昀有點想賴在白蔻床上的意思,被白蔻忍無可忍地轟回他那邊床自己午睡去,她自己出門找魯豆豆去了。
整個下午倒還算平靜,顧昀自己午睡起來見白蔻沒在,他就又找黃彬他們去了,一群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在賀家利的客艙裏吹牛扯皮評論國事,倒也是一番熱鬧景象。
船上自備的廚師做了簡單的晚飯,大家吃完散場回房。
顧昀一打開自己客艙的房門,就先聞到一股熱姜茶的味道,氣味來自于小茶桌,然後才見白蔻背靠牆壁坐在床上,被子包在腿上,拿着記事本在寫寫畫畫,他馬上樂颠颠地湊過去,自己動手打了半杯熱騰騰的姜茶,一口一口地喝完了,才爬上床去挨着白蔻坐,才看清是在算賬。
算鮮不垢的賬。
托了紙香皂的福,帶動了家事胰子的定購,煎炸廢油做胰子已經在親友圈子裏廣爲流傳開來,價錢便宜分量重,這些精明的當家夫人和太太們自然樂意少量買一點給家人試用。
其中以天水坊的鄰居們最爲捧場,那些同樣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太太們給個面子買幾塊,對她們來說所需花費連孩子的零食錢都夠不上。
而她們态度的變化,自然有人要倒黴。
大小黃記的家人已經在鮮不垢的門外哭鬧了一場,求李家人高擡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要是沒有了那些大戶的定單,他們就都要關門大吉一家老小喝西北風了。
白蔻在計算的就是幾時能擠到他們兩家破産倒閉,達到壟斷天水坊的目的。
顧昀看了一會兒,就發現白蔻不太對勁,筆迹越來越歪,而且一直在打哈欠,很疲憊的樣子,想想這差不多個把月來,爲了做冬狩的準備她着實累狠了,顧昀就輕輕拿走了白蔻的筆和本子,極度困倦的白蔻想掙紮着清醒一些,但顧昀馬上輕輕扶住她,低聲哄着她慢慢躺下,然後解開她的袍子幫她脫了衣裳好好睡。
給白蔻扶正了枕頭,掖好了被子,顧昀離開白蔻溫暖的被窩回到自己冰冷的床上,才突然反應過來,這還是第一次脫女孩子的衣裳呢,想一想還挺激動的,要是此時此刻是夏天就更完美了。
白蔻既然這麽早就睡了,顧昀又不想再出去找人聊天,閑極無聊之下,他也幹脆脫衣睡覺。
結果不知睡到幾時,顧昀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就是再睡不着,反倒是鄰床白蔻的悠長呼吸聲在黑暗裏越來越清晰。
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