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正事,白蔻繼續去忙夜宵前的準備工作,顧昀也不走,就在長桌邊坐着,看着白蔻利索地做完事,牽了她的手一塊回鍾鳴院。
次日就是九月二十七,約定的相看日子。
早上侍候了顧昀用過早飯,美輪美奂和小茜小菁就回房更衣,梳一樣的發型,化一樣的妝,穿顔色相近的衣裳,站在一塊猛地一瞧,真分不清今日相看的主角是誰。
一切準備就緒,三輛藍蓬小馬車到鍾鳴院門口接人,顧昀帶着白蔻坐頭前一輛,四個丫頭分乘後面兩輛,從東側出門再轉去大街上,趕往周家前巷鮮不垢。
定下今日相看的約會後,白蔻就跟李福順打過招呼了,所以他們家也是一早就灑掃庭院迎接客人,連工棚改造都暫停一天。
顧昀六人先到,下馬車時,四個如花似玉的丫頭吸引了街坊裏男男女女的目光,惹得不少光棍閑漢口水流了三千尺。
李福順一家人将顧昀一行人迎進堂屋休息,家裏的女孩子羨慕地打量着美輪美奂她們身上的衣裳和妝容,李家長女李杏花也已是愛俏的年紀了,看得目不轉睛,因爲窮慣了,上次給的新人賞還沒用過,還在享受着錢财帶來的安全感,舍不得拿去買花戴。
白蔻留顧昀和丫頭們在屋裏休息,她獨自去院裏轉轉,在後院看了一會兒,見工匠做的标記的确是原樣照她圖紙來的,感到很滿意。
李杏花跟着白蔻出了門,李家人都知道白蔻才是掌握着他們所有人生殺大權的人物,在他們心裏比顧昀都重要。
白蔻閑來無事與李杏花閑聊,問起他們姊妹幾個有沒有去念書。
“已經找到給我們授課的先生了,但是個老先生,腿腳不方便,所以我們以後要天天來回跑。”
“給你們排的是全天課還是半天?”
“我和大哥上半天課,就一個上午,先生說這樣授課的話,我們可能要一年時間才能學到别人半年學的東西。”
“沒辦法,你們兄妹如今是家裏的勞動力,小時候沒念過書,現在來補就隻能如此,你那幾個年幼的弟妹倒是可以上全天課。”
“是的,先生也是這麽說的,所以就這麽定下了,他們上全天課,一年下來他們學到的東西要比我們多得多了。”
“一年時間都不夠,要等你們成長成能夠獨當一面的賬房,需要幾年的訓練。”
“我們都會好好學的。”
“我相信你們會珍惜學習的機會,但中間這幾年的空白期也不能當沒看見,過幾天世子會派個小厮過來做賬房,你們家管他中午和晚上兩頓飯。”
“爺的小厮?”
“他隻負責賬房事,順便做一下我的傳聲筒,不會管你們怎麽生産,要是有矛盾了就告訴我,我來調解,都是世子的手下,沒有隔夜仇,可要是調正經的賬房先生過來,那是國公爺的手下人,你們發生矛盾首先尴尬的可是世子。”
“我明白了,都是爺的手下人,我們會和他好好相處的。”李杏花用力點頭。
白蔻見李杏花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對她的聰明伶俐感到很滿意,覺得這樣一個女孩子要是養好了嫁出去是個不錯的人脈資源。
“你知道我們今天過來是爲了什麽事吧?”
“知道,有位姐姐要放良嫁人,今天是來與男方相看的。”李杏花一邊說,臉色一邊慢慢紅了起來。
“能放良的都是勞苦功高的丫頭,你若始終是個好用的,将來也放良出去嫁人,不嫁府裏那些歪瓜裂棗。”
李杏花的臉色迅速通紅,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要滴水,聲音卻細若蚊蟻。
“我們才剛成爲爺的手下人,隻想好好給爺當差,現在不想那些事。”
“你可以暫時不想,你大哥卻是到年紀了,以前是家窮娶不起妻,如今不一樣了,府裏标緻丫頭還是有不少的,但是好的小厮難尋,不然這幾個大丫頭何必留到這般年紀還是單身。”
李杏花想象着自己未來的新嫂子,開心地連連點頭。
“但是,我先醜話說在前頭,府裏好的丫頭那都是過慣了舒坦日子的,你哥要是自己不上進,可别怪沒人看上他,更别找世子哭訴,他是不會做惡人的。”
“不會的,不會的,他從小就是個努力幹活的人,他會好好當差,一定不叫爺失望。”
白蔻抿嘴一笑,牽着李杏花的手一起回前院去。
後院劃分成了兩大塊,一塊是原料倉庫,一塊是生産區域,成品倉庫則放在了前院,正好小院要修葺一新,有什麽要改動的地方一步到位。
美輪美奂四人也沒在屋裏悶着,走出來在院裏參觀和散步,看看少爺這個新作坊長什麽樣子,就正好與白蔻二人遇上,六個人說說笑笑地又往後院走去。
就這會兒工夫,在巷子裏玩遊戲的李家幼子幼女以他們最快速度跑進來報信。
“客人來了!客人來了!”
“正下車呢!”
屋裏的人連忙行動起來。
李福順和長子李全安去街門上迎人,将馬車拉進院子裏安放好。
顧昀起身讓位,站在堂屋門口觀察孫家兄弟的行爲舉止。
李嬸子麻利地收拾桌上用過的茶碗拿去廚房清洗,用開水燙過後重新換新茶上來,李奶奶拿了抹布将桌子擦拭幹淨,接着抱來幹果袋子把桌上吃了一些的攢盒重新裝滿。
孩子們則又跑去後院喊漂亮姐姐回來。
孫軒和孫輕兄弟倆幫着李福順父子一塊卸了馬車,然後李全安留下照料馬匹,給馬喂水喂食,李福順騰出手來,熱情地領着三位客人進堂屋。
孫家三口的視線從馬廄轉向堂屋時,就見一位衣着華貴的少年郎站在門口打量他們三人,一下子就驚出一身汗來,連忙小跑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