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急?”
“您那天有事?”白蔻連忙回到桌前翻她的記事本,那一頁是空白的,倒是前一天有大夫人的茶會,“您有約會沒說?”
“沒有沒有,你别瞎激動,我隻是覺得這會不會太快了?”
“今天九月二十一了,離過年隻剩下三個月,您可說了年内一定要讓美輪嫁人的。”
“要是相成了就要出嫁了啊。”
“禮物預備好了麽?”
“錢不是花到作坊上去了麽。”
“看,說了您不富裕吧,還不承認。”
顧昀猛地站起來,正好白蔻站在桌邊手上還拿着記事本,見他起身就要逃,可桌邊擺了兩張椅子,一下子又被椅子腿絆了腳,被顧昀抓個正着,接着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白蔻嘟着嘴轉過身,顧昀戳戳她鼓鼓的腮幫子,抽走她手裏的記事本放在桌上,再牽了她的手往外走。
經抱廈到前廳顧昀才松了手,改爲一前一後走到廊下,衆丫頭們迎上來,顧昀和白蔻一起望着美輪擠眉弄眼地笑。
丫頭們一時愣住,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也就片刻光景,小菁大叫一聲。
“嚴伯的那封信!美輪姐要嫁人了!”
在顧昀和白蔻的大笑聲中,丫頭們一起興奮地尖叫起來。
美輪面頰通紅,雙手捧臉,背靠着遊廊欄杆,在大家的起哄聲中,羞得擡不起頭。
“我明天就給嚴伯回複,下個休沐日安排你們相看,記得做好準備。”白蔻笑道。
“要做什麽準備?在哪裏相看?我們能去嗎?”丫頭們隻問白蔻,不敢看少爺,她們早就學精了,知道什麽事跟誰說最有效果。
“可以呀,你們四個人都去,就約在鮮不垢,記得做一樣的打扮,梳一樣的發型,穿顔色相近的衣裙,打扮得越相似越好。”
“不讓對方一眼看出來我們當中誰是主角?”美奂掩嘴笑。
白蔻挑眉微笑,衆丫頭們笑成一片。
顧昀被這笑聲感染,不在意此時興奮過度的丫頭們忽略了他的存在,他自己默默回卧室休息。
“行了,侍候世子去吧,等晚上歇息了你們再鬧。”
衆人吐吐舌頭,迅速地收拾好情緒,做完她們今日的差事。
白蔻則去廚房預備晚飯。
并不需要多長時間,美輪又要相看的事就在丫頭中小心謹慎地傳遍了,但再無人敢多嘴地講給鍾鳴院以外的人聽,小廚房裏隻有幹活的聲音而無人閑聊,直到夜裏幹完活該歇息了,前兩進院子裏才再傳出來各種笑聲。
次日一早,送了顧昀出門上學,白蔻就去找嚴伯,跟他約了休沐日相看的事。
“既然嚴伯說這孫輕有一手調色和配色的絕活,正好世子的作坊即将開張,需要定制包裝紙,就算相看不成,他這本事我們還是要借用一下的。”
“若不是這次做媒,我也不知道外面的雇工裏頭竟然有掌握絕活的人,他那長兄接了亡父的擔子繼續爲府裏經營染坊,孫輕這手本事幫染坊拉了不少新生意,要不然媒人能跑得那麽勤快呢,出孝至今就三十三次啊。”
“二十出頭就有這手本事,說明他對色彩的感悟力是天生的,這是值得呵護的天賦。”
“倘若相看成功,他就是世子的嫡系了,愛怎麽呵護怎麽呵護去。”
“要是真成了好事,嚴伯,謝媒酒你一定要多喝幾杯。”
“好啊,我一定要喝,我值當的。”
白蔻咯咯地笑,又與嚴伯閑話幾句,告辭離去繼續例行公事的每日巡查。
也就兩日工夫,嚴伯就向白蔻傳達了孫輕的回複,休沐日九月二十七上午巳時前後,他與長兄長嫂将歡喜赴約。
白蔻把回複帶給美輪,丫頭們趁着少爺沒回家在後罩樓嬉鬧了一回。
二十七日相看,二十六日卻有大夫人的午後茶會,白蔻得先操心這事,庫房采買到了上好的鹹蛋,煮熟後蛋白蛋黃分離,做成蛋黃餡放入冰窖。
二十六日上午,白蔻一直在東廚房忙活下午的茶會點心,爲了夫人小姐們的食相着想,流沙包做成了湯包大小,其餘小點心也是能小就小,最好是能一口食。
赴茶會的夫人小姐們午後就來,都是親朋好友,說說笑笑分享一些家務事,關心一下孩子們的婚事,在座的未婚小姐們一個個都羞澀地微紅了臉。
大夫人的心思沒放在這挑選未來兒媳婦上面,她跟兒子講好了,精力先專攻功名,不然他這個未來的國公爺一輩子都是舉人身份未免太丢臉,光有爵位沒有官職的話,家眷在圈子裏也易招人取笑。
所以這茶會大夫人是真的當作姐妹聚會來看待,心情很輕松地招呼大家吃喝聊天。
顧昀開胰子作坊的事這幾天也在圈子裏傳遍了,成了貫穿茶會始終的主要話題,夫人小姐們關心得不得了,有贊成讓顧昀試水以免養得不知人間疾苦,也有反對權貴少年入這賤業的。
而支持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那天收到了男孩們帶回家的家事胰子和洗手液的夫人們,沒見過試用品的自然是異口同聲地各種反對。
圍繞這兩派人的不同意見,這話題就這麽聊了一下午。
大夫人爲了兒子生意着想,讓人去問白蔻還有沒有多餘的,幹脆給沒見識過的夫人小姐們分一分。
白蔻把二樓的存貨都分别打包送去己誠堂,連上次試制的香胰子都送出去了,做了一鍋脫模後她隻拿了一塊用來洗澡,正好手上數量充足。
夫人小姐們得了樣品,滿心期待地回家試用,還答應會給家裏廚房傳話,讓收泔水的人把幹淨的煎炸廢油原樣送來天水坊鮮不垢作坊。
女眷都是掌家的内當家,她們答應辦什麽事,比男人靠譜。
傍晚時分,顧昀下學回到家裏,己誠堂早已送客完畢,白蔻正在廚房忙着晚飯的事,想象着明天相看時的情景,祈禱别再像上次東隴寺那樣碰到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