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讓小姐們起了疑心,三小姐在朋友圈裏的面子可就危險了。”白蔻忍住沒有翻白眼。
“這又在打什麽馊主意呢?”大夫人淡定喝茶。
“這不是逼二嬸趕緊另找廚娘不要老是盯着我的丫頭嘛。”顧昀湊到母親身邊撒嬌。
“你祖母已經下令叫你二嬸自己買廚娘,讓東廚房代爲調教。”
“調教?真調教還是想偷藝啊?她們買的廚娘住哪啊?是以貼身丫頭的身份跟小姐們住,還是以廚娘的身份睡東廚房啊?”顧昀敏銳地抓住重點。
“你說呢?”
“既然目的是要當貼身丫頭一塊陪嫁,那自然是日常随小姐們一起坐卧起居最好,要不然一帶出去應酬,光是舉手投足的小動作就得露餡。”
大夫人反應過來,瞥了兒子一眼。
“看樣子你是堅決不許二房的廚娘呆在東廚房?怕她們偷學了白蔻的菜式在外面又假冒是自己的?”
“肯定會這樣,相信我。”
“你至于把你二嬸和你三姐想成這樣嗎?”
“娘,三姐現在是面臨嫁人的絕境,人在絕境前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不調熟手廚娘,讓你二嬸另買新人,放在東廚房調教廚藝,這是你祖母親口說的折中法子,你反對有什麽用?”
“啧,真無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葉君婷和童明俐根本不相信你三姐學了廚藝,現在一門心思在抓她的破綻,要是你二嬸她們真的及時買了新廚娘,不如就讓白蔻教會她們那幾道點心,但其餘的菜式就不教了,讓東廚房回到做傳統菜的老路子上,白蔻有什麽新菜以後直接送榮恩堂去。”
顧昀馬上眉開眼笑起來,白蔻一直默默聽着,這會兒點頭應下。
大夫人看來也不怎麽喜歡二夫人這個妯娌呢,這麽明擺着不予合作。
收拾好桌上的筆記,白蔻迅速告退,顧昀陪着母親閑聊,等到傍晚時分大老爺退衙回家,父子倆就轉去書房談話。
大老爺借着職務之便,早就爲兒子辦好了入府學念書的事,尤其他現在又考中舉人,府學更是敞開大門歡迎他這樣的優質學生,所以九月初十他就要去府學了。
顧昀對父親的安排沒有異議,玩了這麽多天也該收心念書爲以後的功名打算了。
次日一早,晔國公府的家丁們懷揣着連夜寫好的請柬,分赴京城各處送信,九月初九,國公府大宴賓朋慶祝府裏二位少爺榜上有名。
相約了五六七那三天在八井坊與人競技的朋友們紛紛來信問要不要改日子,顧昀思索片刻最終定下九月初六那一天。
隔日初三,辛苦工作了一個月的大老爺安閑地坐在家裏休息,聽妻子告訴他區家人的事情。
隻要能救下區雙蓉和顧繪母女,整個區家人都會靠過來,府裏眼看着将來的開銷隻會越來越大,雖然區家的資本隻能算是中上層次,但是多個人脈多條路總是個好事。
以大老爺在官場上打聽到的消息,他這庶出的三叔顧孝山大概準備要辭官回家,這樣就不會連累自己四個兒子,以後誰知道他們中間誰有出息,讓他們那一支重新發達起來呢。
顧孝山家現在想吞了長媳的嫁妝也是爲了日後東山再起做準備,四個兒子雖然嫡庶有别,可到底是同一父親的孩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怎麽窩裏鬥,卻也有共同利益。
而作爲宗系嫡長房這一支,爲了向區家人表示自己庇護她們母女的誠意,必須要給貪得無厭的顧孝山一家一個深刻的教訓,就當是給她們這十幾年的痛苦生活報仇了。
大老爺與夫人一一商定細節,打發親信喬妝改扮,帶着區雙蓉的财産匣子去區家聯絡,兩邊一起使勁,但代價是區雙蓉這個人從此成爲官府案卷裏的失蹤人口。
區雙蓉對此沒有任何異議,隻要女兒過得好,她什麽代價都願意付。
區家人終于等來了這個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機會,欣然配合,初四一大早,就以娘家人的身份去迎天府報案,咬定姑爺顧恺謀害妻子侵吞嫁妝。
顧孝山隻是在準備辭官,可還沒有正式走到這一步,一朝聽聞長媳娘家把自家告了,頓時又驚又怒,禦史和政敵馬上跟聞見了腥味的貓似的,一得知消息就派人去了區家打聽詳情。
區家人當着這些人的面,把這十幾年的委屈不甘一股腦兒地倒了幹淨,還拿出了這麽多年的賬本作爲證據。
官場上的同僚當然也有人去找大老爺,他是顧氏族長,這等家醜他必須要發話。
于是不論是真心想給他通風報信的,還是想借此機會順便再把晔國公踩一腳的,甚至是純粹看熱鬧的,都紛紛跑向了禮部清吏司。
大老爺一副無辜受到族人連累的樣子,義憤填膺,捶胸頓足,哀歎家門不幸,痛斥庶叔家的不孝子孫。身邊衆人趕緊好一番安慰,請他保重身體,不要過于激動。
在都轉運鹽使司做一名從八品的知事職的顧恺馬上就被同僚當成了殺妻嫌疑犯,他當年殿試成績并不好,雖是二甲進士卻排在末尾,如今能在鹽使司做一名最低等的知事,有他自己家花錢的功勞,也有别人當初看在先國公的面子上,畢竟顧恺的父親是先國公的庶弟嘛。
顧恺的上司馬上叫他去問話,顧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喊冤,正好迎天府的衙役前來提人,言語行爲倒是客氣,而且也由不得顧恺不去。
可等進了迎天府大堂,剛剛下朝回來的府尹升堂問案,原被告當堂對質,案情頓時就朝着對顧恺不利的方向去了。
忌日那天的出孝宴,區雙蓉将女兒留在了晔國公府這一點無人有異議,區家人認可,晔國公顧雲安也認可,但這邊雙方給的理由都是孩子身體不好,想借晔國公府的便利,延請太醫爲孩子好好診斷診斷。
闵太醫的醫案就是證據,這位人情圓滑的老太醫,将母女倆這幾個月的醫案分開記錄,顧繪的醫案一拿出來,就算不懂醫的人看過也會認可這小孩子從小飽受虐待。
憑這一點,顧恺就無法解釋爲什麽要對自己親生女兒如此苛刻殘忍,之後府尹再問他妻子區雙蓉的去向,他更是答不上來,隻能一味的堅稱是與人私奔,卻又說明不了足不出戶的官家太太是怎樣與外人勾搭上的,想找侍候他們夫妻的丫頭問話,顧恺又說丫頭因爲協助太太私奔早已被他氣急之下發賣不知去向。
一個能證明區雙蓉确有二心的證人都沒有,就隻有顧恺一個人一張嘴,空口無憑說自己妻子給自己戴綠帽子,堂上的衙役都不相信這是真話。
再加上他們一家虐待孩子,對嶽家财産巧取豪奪的這種不齒行爲,再聯想到顧恺父親顧孝山最近要辭官養老的傳聞,顧恺殺妻侵吞嫁妝爲家族準備後路的嫌疑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