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猛地精神一振,可算有機會見一見那些如百花一樣嬌豔的千金小姐們了。
少爺們扯到自家姐妹少不了又要互相吹噓一番,顧昀隻有兩個出嫁的姐姐,沒有妹妹可以帶出去交際,他就白聽,時不時跟白蔻耳語幾句,告訴她哪些小姐性子他不喜,到時候要是碰見了就離遠些。
一樣米養百樣人,權貴家教養出來的女孩子自然也是品性各異,顧昀這種世子身份的男孩子,是同階層裏聯姻的首選對象,爲了晔國公嫡支這一脈的繁榮昌盛,他的未來嫡妻必須要挑好的。
白蔻把這些點評都抄在了筆記裏,等那三天好好認一認人。
外面的雨聲終于不知不覺地結束了,雲層打開露出了太陽,出來大半天的少爺們也都乏了,宮長繼讓随從結了賬,衆人下樓告别分手。
白蔻先上車,打開正座的坐箱把靠墊軟毯都拿出來鋪好,随後顧昀上來,脫了鞋子躺下,一會兒就睡着了。
馬車平穩啓程,沿大道前行,慢悠悠地過了兩渡河上的平頂橋,行了這差不多一半的路,顧昀悠然睡醒,見白蔻坐在車廂角落翻看筆記,拍拍坐箱叫她挪過去,把頭枕在了她的腿上。
“喝多了?”
“颠。”顧昀閉着眼睛哼唧。
白蔻看看那一堆大大小小厚實有彈性的靠墊,“其實這麽躺着對頸椎不好的,下了車還得頭暈。”
顧昀猛地睜開眼睛,随手抓了個手邊的墊子墊在脖子底下,繼續靠在白蔻腿上。
兩人一時都不再說話,白蔻繼續研究她的筆記,顧昀繼續閉目養神。
馬車在經過一個路口時爲了避讓左轉彎的車子暫時停了下來,随着車廂輕微一震,顧昀又睜開眼睛,伸手拿走就在自己眼睛上方的白蔻的本子。
“世子有何吩咐?”白蔻微低下頭,望着少爺的眼睛甜笑道。
“昨天下午你回來說有個新鮮八卦,又有什麽事?”
“哦,那個已經解決了,婢子講給龐媽媽聽了,她會和大夫人商量好的。”
“什麽事啊?”
“二夫人在打婢子那三個好姐妹的主意。”
“她要調人?”顧昀轉轉眼珠子,“這一招挺聰明,調現成的廚娘去小姐身邊做貼身婢女,她們三人年齡也正合适,在府裏呆了将近半年,規矩都懂了,跟在小姐身邊帶得出去,燒菜讓她們上手,燒得好也是小姐調教得當。”
“她們不願去,調去侍候小姐,日後做陪嫁去别人家裏,曾珠管事這二十多年大家可都看在眼裏,她們擔心廚娘提上去的婢女不如從小一塊長大的丫頭得小姐信任,誰知道哪天犯個錯就被抛棄了。”
“這倒是,曾珠就是二夫人的陪嫁,就剛嫁來時重用了一陣子,然後一放就是這麽多年,沒再想起來過,虧得她自己有本事升到管事。”
“她們三人的意思婢子昨晚就已經傳達給龐媽媽了,二夫人要人還是讓她自己去買吧,東廚房再少兩個人,廚娘的人手就不夠用了。”
“是她們自己不樂意,還是你自己不樂意然後誘導她們?”
“婢子可沒誘導她們,她們對長房忠誠着呢,國公府廚娘的頭銜講出去多好聽,她們自己心裏都清楚着,府裏這三房遲早要分家的,調去二夫人手下身份就變了。”
“隻要事涉自己利益,誰都會盤算啊。”
“忠于長房還不好嗎?她們都是用熟的熟手,東廚房是侍候主子的,時不時地進新人,還要花時間精力去重新調教,好不容易訓好了,誰知道哪天又被抽走了,弄得東廚房的主要職責就是給别人培養訓練新人似的。”
“喂喂喂,說實話了吧,這才是你的實話。”
“還有更大的實話呢,世子要不要聽?”
“什麽?”
“二夫人對下人那麽小氣,調過去幹嘛?下人侍候主子,要麽圖錢,要麽圖前途。二夫人到底爲了什麽要調人,都心知肚明,幸好東廚房屬于公中,二夫人不能随心所欲。”
“妄議主子,好大的膽子。”顧昀嘴上訓斥,其實沒有半分訓斥的口氣,還伸手捏捏白蔻的臉。
顧昀也清楚自己二嬸的缺點,在對待下人方面還不如三嬸大方,白蔻這樣說他也無話反駁。
“她們不樂意就算了,她們是燒過宴席菜的廚娘,調去侍候小姐,不就浪費了她們的廚藝,等到了家我再跟夫人提一提,讓二嬸自己買人,不要打東廚房的主意。”
“謝謝世子。”白蔻眉開眼笑,知道二夫人的如意算盤打不着了。
“現在走到哪了?”
世子靠着自己的腿,白蔻動彈不了,有些吃力地伸手掀了後車壁上的車窗簾往外張望了一會兒,“才剛看到富陽坊的牌坊。”
“才走到這裏。”
“叫車夫加速?”
“不要。慢慢走也好,誰知道黃彬還在不在我家。”
“彬少爺不是會打馬球麽,要不那天算他一個?”
“你就那麽想看到他?”
“反正那三天肯定會有很多少爺小姐來看熱鬧,多他一個不多,但能多一個替補助力也是好的。馬球杆那是能殺人的玩意兒,宮小少爺的馬球隊肯定不是實力稀爛的花架子,借給侄子拉出去與人競技,居然輸得無比凄慘,難道不覺得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到時候就知道了。”
顧昀也覺得有問題,宮長繼的馬球隊是什麽水準他很清楚,輸得凄慘,要麽是對手實力高超,要麽就是被暗算了。
“婢子那天要做什麽?”
“做飯。”
“幾人份?一個球隊十幾人呢,還有侍衛們也要吃。”
“到時候再說。”
“哦。”
車廂裏重新安靜下來,沒多久馬車進入了天水坊的坊門,顧昀懶洋洋地坐起來,白蔻侍候着給他穿好鞋子,把他的發型衣裳都摸平整,然後她從自己先前坐的坐箱裏拿出她買的一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