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手下的丫頭真是好大的體面，她這是使喚公中廚娘還是使喚世子專廚呢？”
“本來就是借用的人手，還真當是她們自己的手下人了？”
“聽說二夫人爲三小姐的婚事愁白了頭，怕是因此有些禦下不嚴。”如夢是老太君身邊的首席大丫頭，眼睛隻是微微一瞟，那氣場都夠驚人的。
“嗯嗯，很有可能，所以才會瞎鼓動二夫人，想用不合适的水晶杯來做烤具，敢情是打着萬一損壞了也是白蔻的錯的念頭呢。”美奂馬上告狀。
“對呀對呀，還跟白蔻争辯說天然水晶能經受相當于瓷窯的熱度，白蔻跟她解釋了不合适還不聽。”
“三小姐生日是件高興事，白蔻也是盡心想好好做，要是能用那水晶杯做甜點，何必去東廚房借這專用的烤碗，二位姐姐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跟她明說了非要用那水晶杯也可以，隻要夫人同意，她還不高興呢，氣嘟嘟地走了。”
小丫頭子們七嘴八舌地紛紛告狀。
“那水晶杯是先國公還在世時别人贈送的禮物，聽說是用整塊原礦雕琢出來的，雖然礦石品質不高，但因就隻得這麽一套杯子所以價值并不低，以往也就待客時拿出來喝喝酒。想拿去烤爐裏做點心，我還真想知道是哪個人這麽亂給二夫人出主意，見不得公中有點好東西是怎麽着。”如夢知道這套杯子的來曆，越發氣哼哼的。
“這事我們不讨論了，讓老太君和夫人們聊去吧。”金琥拍拍如夢的手，兩人就要告辭，白蔻眼疾手快給她倆一人一包小餅幹，就是剛才做布丁時用多餘的淡奶油順手做的。
下午少爺們陸續下學回家，六少爺連吃兩個布丁直呼好吃，并把剩下的都拎回了己誠堂，大夫人怕他吃多了涼的壞肚子，又分了兩個給顧繪，她吃了這些天的藥，腸胃已能接受少量的蛋奶。
第二天就是七月初十，三小姐十八歲生辰的正日子，一大清早，二夫人身邊的另一個丫頭懷雁過來找白蔻，水晶杯太貴重了就不用了，還是用烤碗做那甜點，要二十個，做好了就直接送過去，客人們來了正好有得吃。
懷雁說得這麽肯定，白蔻自然照辦，正好己誠堂那邊把昨天拿去的烤碗都洗幹淨了送回來，接着又派人去東廚房再借了十個回來，等把三少爺的早飯做好後，大家就動手繼續做布丁，趕在第一位客人到達前就送到了二房己信堂的後罩樓。
三小姐是府裏正式出孝後的第一個慶祝生日的孩子，二夫人想大辦，但三小姐顧慮自己的年紀，就隻邀請親戚家的女孩子一起來家裏吃頓飯，在後罩樓的園子裏熱鬧一下。
三房的女孩們也一并受到了邀請，所以當二夫人的童氏一族親戚女孩們陸續到達以後，後罩樓的小院裏充滿了少女們的歡聲笑語，顧婉用來招待大家的布丁受到了一緻好評，好些人吃了一碗又一碗。
童三小姐童明俐先在前面見過姑姑和姑父後，才被丫頭領進園子裏，身後的丫頭手裏提着捆綁好的點心盒，知道她廚藝水平的姐妹們頓時歡呼着圍上來，七手八腳地打開點心盒子，裏面裝着黃澄澄的雞蛋糕。
顧婉和顧婵根本不認識這是什麽，但那些表姐妹們認得，興奮得不得了。
“俐俐，你居然真的偷學到了！”
“大家都嘗嘗吧，今天早上做的，很新鮮的。”童明俐拿起一個遞給顧婉，笑臉如陽光一樣明媚可人，“表姐也嘗一個看看妹妹手藝怎麽樣？這是偷學來的蛋糕，方子是從宮裏傳出來的，整個京城目前隻有一間鋪子現做現賣，每天三百個售完即止。妹妹好不容易才試出了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合表姐口味。”
“謝謝妹妹，今天這麽熱，妹妹一路過來肯定累了，姐姐也準備了一些飯前點心，妹妹嘗嘗看喜不喜歡。”
這對姑舅表姐妹倆才剛見面就感覺怪怪的，旁邊的衆姐妹們馬上聯想到童明俐及笄那天的情景，那漂亮有新意的水饅頭一拿出來就奪得一片驚呼，今天看來明俐是要在這裏找回面子呢。
當時童明俐看到布丁暗暗地吃了一驚，她師從過六七位有名的廚娘，看過不下百本自古以來的食譜，卻沒有見過這種特别的點心，而且嘗了一口後越吃越好吃。
顧婉看到童明俐此刻的态度心裏很得意，知道上次的水饅頭給表妹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她随後嘗了一口手中的雞蛋糕後又頓失了剛才豎立起來的信心。
這居然是偷學到手的點心，這要是有師傅正經傳授的話那又得多好吃？
童明俐帶來的雞蛋糕讓女孩們左一個右一個很快就分得精光，五小姐顧婵眼疾手快藏了一個，趁人不注意悄悄給了自己丫頭，以拿果盤的理由出了園子，帶去前院交給别人送去文菱院。
文菱院裏白蔻正在手把手地教美輪煎魚的要領，怎樣煎得完整魚皮不破，大家正學得認真的時候，二房的下人沖進了小廚房。
“三小姐吩咐了，午後茶點做個一樣的出來。”來人扔下這句話和在手中捏變了形的蛋糕轉身就走了。
“這什麽東西呀？！能吃的啊？”衆丫頭們哇哇大叫。
“童三小姐帶來的點心吧，叫雞蛋糕的東西。”白蔻都不用仔細看，看到那形狀就知道是什麽，禦廚白還是塊金字招牌的時候，年幼的白蔻就見過吃過，宮裏早就有的點心，隻是那時做得更小巧，方便年幼的皇子公主和尊貴的妃嫔們食相優雅的食用，如今傳到民間來倒是個新鮮方子。
“這麽難看！怎麽吃啊？”
“那是在手裏捏變了形，本來還是有賣相的。”白蔻見大家的注意力都跑了，她隻好繼續把魚煎好。
“不對！我明白了！三小姐這是要讓白蔻做槍手呢！”美奂哇哇大叫，“聽說童三小姐是個很擅長廚藝的姑娘！”
衆人頓時安靜下來，相看無語，肚子裏死命埋汰二夫人和小姐們。
“今天我們三小姐生辰，她的高興日子，不要砸她的面子。”白蔻一邊煎魚一邊露出寬容大度的好人嘴臉。
“可是童小姐是廚藝内行啊，我們三小姐是完全的外行，外行人在内行面前假裝内行，這要是被戳穿了不是幾層臉皮都丢光了嗎？”
“那有什麽辦法，有什麽風險也是她們自己的事，我們假裝不知道就好了。把桌子收拾出來，今天中午大家就随便吃點吧，我抓緊時間做點心。”
“白蔻要做這雞蛋糕？你真會做？”
“今天不做，不能慣這毛病，否則下次她們給個麻煩的點心要我立刻做出來我上哪變去。”
“那這個怎麽辦？”大家表情别扭地看着那個變了形的蛋糕，想嘗嘗什麽味道又下不了嘴。
“扔了，那個是失敗品，這方子要麽是偷來的要麽是師傅沒有好好教，蛋糕表面都塌陷了，雞蛋沒有完全打發。”
“白蔻你果然會做！”丫頭們雀躍起來，馬上把那蛋糕扔進了垃圾筐裏。
“以後有了新模具做給你們吃。”
大家嘻嘻哈哈一樂，麻利地就先收拾起桌子，另外有人去冰窖拿點心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