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輪美奂等丫頭們一直在己誠堂前院等着,直到前面将聖旨送回後宅,了解到主要内容才回來講給白蔻和素嬸聽。
爲什麽下旨對象是四個人,因爲大老爺襲爵、大夫人和老太君領诰封、撤銷三少爺世孫頭銜改立世子,同時大老爺遷任禮部儀制清吏司員外郎,從五品。然後五月廿九是吉日,早朝時間這四位要進宮接受正式的冊封儀式,出孝次日大老爺就要去禮部官署上任。
也就是說,今日來宣旨的禮部尚書正是大老爺日後的最高上司。
衆人熱烈讨論着這突如其來的大喜事,并不覺得大老爺的官職低了,衆所周知這個儀制司的正五品郎中年底就将緻仕還鄉,把大老爺放在員外郎的位子上,擺明了是日後等着接班的意思,而且半年緩沖也足夠官場經驗豐富的大老爺熟悉環境結交同僚了。
夕陽西下時分,天使終于打道回府了。
顧昀神采飛揚地從己誠堂見過母親後回來,心頭長久以來高懸的大石随着這一卷聖旨終于落了地,正應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老話,世界這一刻在他眼裏無比美好,看天是那麽的藍,看樹葉是那麽的綠,看花是那麽的五彩缤紛,看丫頭好像都比往日要更漂亮了幾分。
美輪美奂進屋侍候少爺更衣,然後出來吃茶休息,白蔻借此機會進去詢問今晚主子們晚飯的安排,是不是還會去榮恩堂與老太君共進晚餐,每日送去的加菜還要不要送。
“不了,今天大家都累了,今晚各吃各的,加的菜減些分量送去吧,不要送那麽多了,然後分些給己誠堂,剩下的給我好了。”
“是,三少爺。恭喜三少爺。”
“嗯,這句恭喜我收下了,另外你們這些丫頭也要恭喜白蔻。”
屋裏三個丫頭頓時一腦門的問号。
“今年年底前,我要搬回鍾鳴院。”
美輪美奂立刻驚喜不已地深吸口氣,轉身看着白蔻笑呵呵地向她道喜。
白蔻一頭霧水,不能理解他們主仆間的啞謎。
“先國公還在世的時候,我們老爺和夫人住的就是鍾鳴院,少爺小姐們都是在那裏出生的。”美輪輕聲解釋道。
“不是說文菱院是繼承人住的麽?!”白蔻更不能理解了。
“鍾鳴院是爲繼承人婚後生活準備的院子,到時少奶奶還要帶一批下人進來,這兩進的院子哪裏住得下。鍾鳴院就不一樣了,是四進的院子,第四進是帶小園子的後罩樓,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在那裏出閣的。”美輪繼續解釋。
“那婢子喜在何處?”
“因爲你是臨時管事,你必須在我搬院子前把所有事情都接手過來,等我搬回鍾鳴院後,婢女人數會翻倍,一二等的丫頭各四人,三等丫頭八人,你和素嬸不變。”顧昀受不了丫頭當他面說廢話,他直接講重點。
白蔻掐指一算,一腦門黑線。
“三少爺,明年婢子一個人要做十九個人的一日三餐加點心夜宵?”
“鍾鳴院和己誠堂之間有一排小縱院,那裏通常是雜事院子,會清理一個出來改建成正規廚房,你日常隻管照應我和己誠堂,其他人的一日三餐讓她們自己解決,跟了你這麽久還不會做飯就太不像話了。”
“是,三少爺。但是東廚房和冰窖那裏?”
“照常。額外再從我的定例裏給你臨時管事的月例。”
“是,三少爺!”白蔻瞬間能量滿滿,喜笑顔開。
“聽到有錢拿你就眼睛放光。”
“三少爺,幹活拿錢天經地義的哦。”
“行了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這點錢我出得起。明天上午,你去一趟己誠堂,夫人找你讨論襲爵宴的事。”
“是,三少爺,明早送了您出門婢子就過去。”
“還有,秋闱之後,我的應酬就會增多,你得跟我出門,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除了習武,你還得給我好好學會騎馬。”
白蔻笑得更加歡暢,“是,三少爺!”
隻要能出門,多辛苦都不怕!
顧昀被白蔻這鬥志昂揚的樣子逗笑,終于揮手讓她下去準備晚飯,然後與美輪美奂姐妹倆讨論搬院子的瑣碎事。
當初從鍾鳴院搬到文菱院就是這兩姐妹全程打理,現如今又要搬回去了,自然少不了她倆在白蔻身邊鼎力相助。
隻是那院子自從父母搬去己誠堂後就閑置至今,要在年底前搬回去入住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晚飯時間,酒窯的人拖個闆車挨個院子送酒,說是大夫人下的令,今晚大家都喝個痛快,結果自然是個個喝得東倒西歪,白蔻借口明早有事,抱了幾個小菜罐子給她們後,就溜回房裏休息沒跟着瞎鬧。
第二天一早,帶着宿醉頭疼的衆丫頭們送了三少爺出門,白蔻飛快地吞了她的早飯,拿了紙筆就往己誠堂去。
己誠堂那邊也是早飯剛撤桌,大老爺還在與妻子閑話家常,見白蔻來領襲爵宴的差事,幹脆把她叫進正房,主公主母一塊問她。
襲爵宴的規格可比出孝宴高多了,來吃席的客人也更多,而且主要時間緊張,老爺出孝次日就要走馬上任,遷任的官職又是儀制清吏司的郎中,正好掌嘉禮、軍禮、科舉和學校諸事。
新官上任,這眼面前的頭等大事就是八月份的秋闱!
顯而易見,出孝後,大老爺根本沒有時間再來設宴款待親朋大肆慶祝自己襲爵,而且經過昨天與禮部尚書大人的讨論,已經得到允許在孝内舉辦襲爵宴,确切日期就是冊封儀式後至忌日前這十幾天。
白蔻必須得在冊封之前拿出一份完整的菜單。
一晚上的時間大夫人來不及提前寫下這宴席的基本要求,隻能是夫妻倆一邊讨論一邊現場口述,龐媽媽給白蔻搬了一條書案和一把椅子好讓她坐着寫筆記。
依然是四人一張八仙桌,菜肴數量上升到二十四道,并且要多用珍貴食材,不能再像出孝宴那樣簡單樸素,這一次要走華麗奢侈路線就對了。
白蔻就給老爺夫人背菜名,先從涼菜開始,老爺夫人給出食材條件,白蔻就能背出相應的菜譜,再簡單解釋一下烹饪方法,山珍海味盡量多用,這季節正是山上出菌子的時節,京城周邊有山有大江,吃這些還是挺方便的,唯獨海貨在京城是金貴貨,宴席上用得越多也說明宴席檔次和主人家的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