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把信上的話原樣告訴姐妹倆,美輪原本放松下來,可被妹妹調侃兩句就又緊張起來,美奂樂得咯咯直笑,對她自己的那個消息絲毫不在意,少爺明年才放她嫁人呢,有的是時間慢慢找好的。
侍候了三少爺早飯,送他出門上學,白蔻換衣服去見吳大嬸子,與鮑二嫂子對練了幾遍功夫後到一旁樹蔭下乘涼喝水休息。
鮑二嫂子從随身的荷包裏拿出一小包自制的姜片糖請白蔻吃,用嫩嫩的子姜浸漬糖水做的,口感上沒有老姜那麽辣,含一片在嘴裏爽神開胃。
兩人閑坐聊天,嫂子跟白蔻講了不少府裏的人事,哪個當差的是哪家的認得什麽人有什麽勢力,鮑二嫂子作爲家生子,這些都是從小就知道的,而她如今又在府裏巡邏,見的人多,知道的八卦比文菱院的丫頭們多多了。
聊着聊着,鮑二嫂子又扯出個新鮮八卦。
“哎哎,蔻姐兒,聽說七少爺這幾日取了冰不還袋子?”
“是啊,這事你們都知道了?”
“你們冰窖爲這事跟七少爺的丫頭吵架,那麽多人看到了。”
“七少爺每日用冰量是府裏所有少爺小姐中最大的,拿走的草袋從來沒有還回來的,冰窖自然要問一問,嫂子你說是不是本分事?”
“本分自然是本分,可你知道那麽多草袋去哪了麽?”
“嫂子知道?”
鮑二嫂子看看四周,面露嘲諷。
“拿去鋪地墊腳了。”
“啥?!”
“不騙你,巡邏的女護院親眼看到的,裝冰的草袋那麽小,還是嶄新的,怎麽會認錯。”
“鋪哪去了?”
“仆婦們住的院子,地面有些坑坑窪窪,容易積水,那些老婦就找些草袋鋪地,以往都是跟庫房要些破袋子,這次不知怎麽回事拿你們冰窖的新袋子。”
“我還一直以爲是有人看中了那是新袋子想曬幹了裝什麽東西。”
“有吧,應該也有拿去裝東西的,地上鋪的看上去不多。”
“嫂子,我就不明白了,怎麽就拿得那麽心安理得理所應當呢?尤其明知冰窖有了代執事,有什麽事是能夠直接轉告大夫人知曉的。”
“你想她們想得太好了,要是有腦子想到這一層厲害,就不會拿你的袋子了,其實就是平時占便宜成了習慣,覺得就幾文錢的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以爲主子知道了也不會追究。蔻姐兒,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上報了?”
白蔻頓時囧裏個囧。
“嫂子,你怎麽知道上報了?”
鮑二嫂子看着白蔻直樂,“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府裏沒秘密,越是要人保密的消息傳得越快,人多必然嘴雜,真像鐵桶一樣密不透風的隻有長房,老太君是獨自一人沒什麽可讓人說的,二房和三房那樂子可大了,最熱鬧的就是三房,七少爺用冰多和貪沒冰袋,擱誰不要議論兩句?何況冰窖又傳出相關的新消息。”
“是啊,冰窖有八個新人。”
昨天才給她們吃了糖,叮囑保密,今天就從别人嘴裏知道她們走漏了風聲,白蔻覺得她們的嘴巴比自己還快,不過這樣也好,有理由換人了,找茬成功。
“你可小心些吧,惱你的人可多了。”
“就爲了幾個草袋?”
“是呀,那草袋又不是你自掏腰包,上報出來分明是小題大做嘛。”鮑二嫂子戳戳白蔻腦門,“你小小年紀就成了執事,雖然名義上是代執事,但你拿的銀米不減不扣,分明就是執事。你才入府多久?做三少爺的專廚多少日子?誰服你啊你說是不是?”
“大夫人就是知道我年紀小不能服衆才給代執事的頭銜。”
“沒用,事關這種利益,再笨的人這會兒都得變人精。你且等着吧,現在讓人知道冰窖新增了執事的例銀,有的是人要從你手上搶這差事。”
“剛消停一會兒又來事兒。”白蔻有些無奈乏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别喪氣啊,你在三少爺跟前侍候,得主子們重用,要搶你的差事哪那麽容易,你能寫會算,家生子裏面有幾個人有你這本事,女孩子能寫自己名字數數不出錯就了不得了,有些小才幹的還真是以外面買進來的居多。”
“行吧,我心裏有數了,多謝嫂子跟我說這麽多。”
“我們都是自己人,還想你發達了跟着沾光呢,你有空就過來跟嫂子練練手聊聊天,咱們做護院的天天在府裏來回走,别人都當我們是透明的,卻不知她們自以爲保密的東西咱們姐妹聽了不少。”
“嗯,嫂子以後就是我的消息來源,我給嫂子做好吃的。”白蔻故意眼神暧昧地瞄瞄鮑二嫂子的肚子,“日後要什麽湯水隻管找我。”
鮑二嫂子是結婚才幾個月的新媳婦,雖然肚子沒動靜有時會有點心急,但被個未及笄的小女孩子這麽說也着實招架不住,馬上就臉紅起來,擡手作勢要掐白蔻。
白蔻嘻嘻哈哈地跳起來躲閃,跑到吳大嬸子跟前打了個招呼,就回文菱院去了。
因爲已經知道冰窖的人沒有管住嘴巴,白蔻就不想過去再打草驚蛇,要是讓她們察覺她有退人的意思,怕是又要出現什麽難堪的場面。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回頭閑下來給龐媽媽遞紙條就好了,省得跟人撕逼,有失她代執事的身份。
不是欺她年紀小不能服衆麽,冰窖執事又不需要服衆,本分上隻需做好每日進出記錄按月總結,除了夏季主子們要用冰以外,其他三個季節冰窖其實挺冷清的,進出的隻有庫房和廚房的人。
以前無人問津的冰窖,現在媳婦子進來幹活每月有一貫錢的月例,就變成了搶手的差事,還真想看看那些人怎麽搶自己的執事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