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三犬兩死一傷之後,雷翔等人又等了許久,也不知道李家是沒有接到消息或者是不敢再來了,一行人足足等到正中午,李家也沒有再來人營救李瓒。
如果說李家沒有得到消息,别說在場衆人,就連街頭的騾子都不會相信。
唯一的解釋是,李家認慫了,不敢再派人前來了。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圍觀衆人盡皆嘩然,這一下李家認慫,丢的人不可謂不大,大離國就憑這幾個少年,成功打了李家的臉,這個耳光也不可謂不響亮!
既然李家不敢來人,那羽林的計劃就徹底成功了,雷翔他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裏浪費時間,于是也離開了。
他們剛剛離去,人群當中就有幾個獐頭鼠目的家夥站了出來,趕緊放下挂在旗杆上的李瓒,給他披上衣服,壓根不顧周圍的嘲笑,也沒有了李家人一貫的嚣張,灰溜溜的擡着還在昏迷中的李瓒逃出了人群。
“瓒兒!我的瓒兒啊!”
李家的卧房當中,一個貴婦撲在李瓒身上哭的死去活來,一邊哭一邊大罵:“大離國那些個天殺的畜生啊!竟然這樣欺負我們家瓒兒!我家瓒兒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老爺啊,你還不派人去把大離國那些小畜生都殺了?!你這樣讓我們娘倆以後怎麽出去見人啊?!”
卧房當中其他人臉上都露出尴尬以及羞怒的神色,這些人都是李家的中堅人物,一個個心中想到:“這夫人完全是草包一級,李家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李家了,要是能教訓大離國那些人,哪裏還用得着你在這号喪?”
誠然,當李澤昌長老之位被會長親自下令革除以後,消息傳回來,整個李家就仿佛是天崩一樣。
李澤昌臉色難看站在床前,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也沒想到大離國那群少年做的如此之絕,這邊把他趕下台,那邊就當衆狠狠教訓了李瓒,甚至還扒光了挂在天星商會門前的大旗上,更是怕人不知道李瓒是誰,還在旁邊挂了寫着“李澤昌之子李瓒”的條幅!
這下可好,李家的面皮被那幾個少年左右開弓打了數十個巴掌,但更讓人惱怒的是,李澤昌對此毫無辦法!
那婦人就是李澤昌的正妻,李瓒的母親,她一邊嚎喪着“我的瓒兒”,一邊拉着李澤昌叫嚣道:“老爺啊,瓒兒被人打成這樣,别人這樣踩在我們李家的頭上,你怎麽連一句話都不說?!你現在趕緊派人去,把那幾個大離國的小畜生給抓回來,還有……對,還有那天星商會,瓒兒就在他們門口被打,他們也不管?我這就去找他們理論!我去找皇甫閣主,還有許掌門幫忙去!”
說着,那婦人就要站起身往外沖。
李澤昌原本就氣的五内生煙,心煩意亂,這夫人還一個勁的嚎喪,更是讓他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那婦人臉上,罵道:“你他媽有完沒完?!給老子滾回屋子裏去!”
這一巴掌打的極狠又響,頓時,那婦人傻傻的愣住了站在那裏。
李澤昌氣急罵道:“你這臭娘們能不能不要再在這裏給老子添亂了?!理論理論?天星商會會跟你理論?!你***還以爲現在的李家是什麽?!”
婦人徹底傻了,她從未見過李澤昌發這樣大的火,一時間連臉上的疼痛都不覺得了。
李澤昌越罵越氣:“還有皇甫尚跟許廣強那兩個見風使舵的家夥,你現在去找他們?!你覺得他們現在敢站出來幫我們家做主?!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是星匠師工會的長老了!而且是宮塔那老王八蛋親口宣布的!他們那群見風使舵的牆頭草,這時候巴不得離我們家越遠越好,你指望他們能來幫忙?!”
婦人呆呆的站在那裏,也不撒潑了,呆呆的道:“那,那鄭團長呢?單門主呢?”
李澤昌冷哼一聲,闆着臉,現在他連回答都不願意回答了。婦人面目呆滞的轉向看向其他人,人人都避開了她的目光。
剛才李瓒在天星商會當中被打的消息傳到李家時,李家已經是在一陣雞飛狗跳當中了。
因爲李澤昌是被人擡着回來的,同時帶來的噩耗,是李澤昌的長老之位被革除!
這時消息傳來李瓒被人打了,李家的人正手忙腳亂當中,隻能在心中罵上一句那纨绔真不知好歹,這個時候了還在外面惹事。
此時李家的人還不知道毆打李瓒的人是來自大離國的雷翔一群人,更不知道當李瓒的狗腿回來報信時,李瓒已經被胖子扒光了衣服挂在旗杆上了。
回來報信的那狗腿也沒敢提他們招惹了一個青銅級的年輕星匠師的事情,所以李家就下意識的派了李家三犬去幫忙,反正李瓒的這種前科已經有無數次了。遇到普通一點的,李家三犬都能解決,而若是遇到無法解決的強者,一般鎬京的強者多少也會賣李家一些面子。
可誰知道李家三犬出去沒多久,更壞的消息就傳來了。
李瓒竟然被幾個少年扒光了吊在旗杆上,旁邊還唯恐天下不亂的挂了一個條幅,條幅上寫着“李澤昌之子李瓒”!
這個消息傳回來,李家上下都暴怒,因爲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挑釁!
就在李家要再加派人手的時候,李澤昌醒了,聽說了這事也先是暴怒,但是随即聽說動手的是幾個統一穿着星礦裝備的少年,操着一嘴西北口音,李澤昌“嘩”的一下仿佛從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立時想到,會不會就是今天早上在星匠師工會裏遇到的那個少年。
接下來消息傳來,果然是大離國那一批人。
這一下,李家真的慌了神。
因爲李家之前幾代的強者如今很多都不在家族當中,唯有李澤昌的父親李光辂在閉關,不能輕易打擾。自家沒有能鎮得住場面的強者,李家人立刻分别去向幾個交好的勢力,也就是剛才那婦人口中的皇甫閣主、許掌門一類的去求救。
但是求救的結果,卻是大出意料!
這些原本天天上門串門,給李澤昌稱兄道弟的幾個家夥,按說李家人親自前去找他們,他們都恨不得親自出來倒履相迎!可是這次,李家去求援的衆人卻是連他們人都沒見到,全部都是門下弟子接待,聲稱掌門有事,不是碰巧出門了就是在閉關,不得輕易打擾。
這樣明顯的反差,李家的人也不全是笨蛋草包,還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明顯是因爲李澤昌下台的消息被他們知道了,所以這時候統一選擇了閉門謝客,生怕跟李澤昌扯上關系。
人剛走,茶就涼。
這樣明顯的反差,讓李家的人深深的體會到了孤立無援的無助。
接下來消息不斷傳來,先是大離國就隻出戰了一名少女,就讓李家三犬束手無策,周遭其他狗腿全部斃命。
而再然後,李家派出的第二波,幾個星禦級的打手,壓根就沒去戰場,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李家衆人終于明白了,現在的李家,随着李澤昌的下台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能夠在鎬京耀武揚威的李家了。大離國隻出現了一名驚才絕豔的少年,就讓李家百年的優勢消失殆盡,如今别說其他強者,就連家族當中豢養的打手都因爲害怕得罪大離國的人而偷偷逃走了。
那李家現在還能有什麽依靠?
最後無奈之下,李澤昌隻能下達了命令,派出幾個真正的心腹混入人群當中,待到雷翔等人離開以後才敢将吊在旗杆上的李瓒救回來。
隻是李瓒剛剛被送到家,之前在一個姨太太那裏玩耍打發時間的李澤昌的夫人,也就是李瓒的母親張氏,也終于接到消息趕了回來,正好跟李瓒是前後腳到達。
張氏又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爲李家跟之前一樣在鎬京無所不能呢,結果一通撒潑,卻挨了李澤昌一個狠狠的耳光。
被這個耳光狠狠一打,張氏反而有些清醒了,也不撒潑了,喃喃道:“難道這事就這麽算了?瓒兒這頓打白挨了?”
李澤昌痛苦的閉上了眼,他很想做些什麽,但問題是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或許,若是如今李澤昌的祖爺爺,也就是當年曾經擔任過星匠師工會副會長的老人還在,宮塔或許還會賣他一個面子,把李澤昌恢複成長老之位。但是李澤昌的祖爺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實力最強的祖父李浩已,也不過就是青銅級中品的實力,爲了突破,早早的到大陸中州去尋訪名師去了。
就隻剩下李澤昌和他正在閉關的父親李光辂,如今的李家,早已不複當年的威風了。
就算李光辂出面,那也是宮塔的晚輩,能指望宮塔賣他的面子?
更何況,李澤昌還有件事情憋着沒說。
那便是今天一早時,那個雷翔竟然使出了瘋魔錘法!
星匠師工會的人都知道,這套瘋魔錘法,乃是會長宮塔的不傳之秘,誰都知道,獲得這套瘋魔錘法,就等于是打開了更高階的星匠師大門!
隻是無論什麽好處,宮塔都不願意将這套瘋魔錘法的戰技出售。
如今,這套錘法竟然出現在了雷翔的身上,要是說宮塔跟他沒有一點關系,就算打死李澤昌他也不會相信的!
這也就是說,外人或許隻以爲宮塔将他長老之位革除是公事公辦,可李澤昌心中清楚,宮塔已經完完全全站到大離國那邊去了。
跟一個白銀級中品的星匠師工會會長作對,就算李澤昌的祖爺爺複生,也沒有那個膽子。
所以現在,除了忍耐與讓步以外,還能如何?
符泰毅家的那個小丫頭不都是已經發話了嗎,他大離國,如今是來讨債來的!
如果自己還不識趣,如果大離國的人還記得當年的放馬坡之戰,并将這筆帳算在李家的身上……
李澤昌打了個冷顫,搖頭道:“派人傳信給大離國的那三個家夥,他們要麽就好好在大離國辦事,要麽就老老實實滾回來吧。我們李家,已經輸了……”
“李家輸了……”
卧房當中,衆人面面相觑,臉上都是憤怒與不甘。
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個陰戾的聲音:“誰說我李家輸了?!澤昌,老夫當年是怎麽教育你的,怎麽大離國不過出來了一名青銅下品的小鬼,就讓你甘心認輸了?!”
李澤昌一愣,繼而狂喜:“父親?!您成功出關了?!”
衆人驚喜的往門口望去,一名滿臉紅光,白發白須的老者大步走了進來,冷哼道:“大離國這次當真運氣,找到了一個天資極高的小鬼,小小年紀就能達到青銅下品,這份天資就連老夫都不得不說一個服字!但區區一個青銅下品,也敢讓我李家不戰而屈……”
這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斷然沒有可能!”
話分兩頭。
西市最豪華的天雲客棧當中,符泰毅坐在房間内,有些疲憊的揉着額頭,同時面帶苦笑,看着這群年輕人。
他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說是大離國一群年輕人在天星商會門口狠狠教訓了李家少爺李瓒,才匆匆擺脫了一番應酬之後趕回來的。
可沒想到一進門,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符素娥就主動站出來擔下了所有的責任,而其他人則都是表情輕松帶着興奮,似乎壓根沒有把他們之前做的當一回事。
這些大膽的年輕人啊!
符泰毅揉着額頭,苦笑道:“你們幾個,膽子也忒大了,這裏畢竟是鎬京,我們大離國在這裏勢力有限。你們這樣一鬧,萬一李家找到星君級的強者前來,那你們豈不是危險了?”
羽林呵呵一笑:“符元帥您多慮了,這種情況我有考慮到,但是判斷起來幾率并不大,絕對不會超過百分之二十。而且,就算那百分之二十的概率靈驗了,李家真的請來了星君級的強者,以我等的實力,在對方不下殺手的情況下,自保應當還足夠,真若是力有不敵,呵,會有高人出現的。”
“高人?”不光是符泰毅,符素娥和胖子都皺起了眉頭。
南宮憐看着羽林跟雷翔兩人臉上都挂着默契的笑容,想了想道:“羽哥哥說的是不是天星商會當中那位,臉色如岩石一般,一直沒有說話的護衛大叔?”
“他?”羽林還沒來得及答話,胖子就大叫了起來:“拜托,憐兒你有沒有搞錯啊!那家夥口口聲聲都是在幫李瓒那群家夥,你怎麽可能認爲他會幫我們的?”
“可是,”南宮憐可愛的歪了歪腦袋,道:“憐兒覺得那位大叔對我們其實沒有敵意啊!大海哥,你要知道,當時畢竟是雷大哥在天星商會當中先動手的,那位大叔作爲天星商會的護衛,自然不可能明面上站出來幫我們說話的。可是,憐兒能感覺到,那位大叔其實很維護我們的。”
胖子一窒,還想說些什麽,符素娥在一旁想了想,也皺眉道:“憐兒一說我倒也想起來了,在雷翔到來之前,那位大叔似乎有幾次很隐蔽的對我使眼色,似乎是讓我們快點走。現在想來,那位大叔可能之前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實力,也不知道李家所出的事情,見到我們與李瓒起了沖突,明着是趕我們走,其實他是好意,不想讓我們吃虧。”
胖子郁悶的道:“憐兒,素娥,拜托你們不要把人都想的那麽好行不行?那個石頭臉的家夥能爲我們着想?怎麽可能嘛,我不信,反正我是不信,那家夥開始就攔着我上去打李瓒他們,分明是跟李家一夥的,我才不相信他是什麽好人呢!”
看到胖子氣鼓鼓的樣子,雷翔和羽林對視失笑,他們都了解胖子的脾氣,對他看的順眼的人,這胖子完全沒有半分的身份架子,完全是個好朋友好死黨;但是,這家夥對于第一印象非常惡劣的人,往往也會很情緒化。
羽林搖頭道:“胖子,你這樣說可就錯了,剛才憐兒和素娥姐說的不錯,那位大叔的确是一直在暗中照顧我們。不過有一點素娥姐是說錯了,那位大叔其實早已經認出了我們的身份,所以他才明面上趕我們走,目的就是爲了不讓我們與李家起沖突。”
胖子龇了龇牙,想要反駁,但偏偏羽林的智慧又是他最佩服的,一時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雷翔看他的樣子,就笑道:“胖子,你難道忘了我一個花瓶砸在了李瓒的腦袋上,你想想,那個時候,那位石面的大叔站在何處?”
胖子想了想,喃喃道:“老雷你是還沒出來就直接扔出了一個花瓶,當時李瓒那小王八蛋跟他的一幫狗腿站在樓梯上,我們幾個被那個石頭臉的護衛給攔在了下面……咦?”,胖子突然一驚,叫道:“當時那個石頭臉的家夥就站在李瓒的下方啊!”
雷翔和羽林都笑了,羽林道:“你猜那位大叔是什麽實力,當時他與李瓒距離那麽近,若不是他已經站在了我們這邊,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花瓶砸向李瓒而不阻攔呢?胖子,我就問你,如果換做是你站在那位大叔的位置上,你能不能接下來那個花瓶。”
“這個,這個……”胖子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他想起當時那一幕,就想到了雷翔扔那個花瓶的時候壓根沒用什麽星力,那個護衛大叔别說是星禦級,哪怕是高等的星戰級也能随手将花瓶給擋下來。
可他沒有這樣做,是因爲實力不濟的原因嗎?
怎麽可能!
别說那位大叔一看就像是護衛統領一樣的人物,天星商會的護衛統領,豈能連星禦級都沒到?更是因爲當時胖子特意探查了一下那位大叔的實力,發現一點都探查不出來,這就說明那位大叔的實力絕對在衆人之上!
看到胖子抓耳撓腮的樣子,雷翔和羽林同時就笑了。
這胖子不笨,就是懶得動腦子。
雷翔很早就這樣評價過這個胖子,他的腦瓜就跟他的身材一樣,不是胖,是瘦的不明顯。
羽林笑道:“所以,我也是從老雷砸出去的那個花瓶判斷出那位大叔對我們絕對是沒有惡意的,不但沒有惡意,反而是在處處維護我們。大家非親非故的,他這樣維護我們的原因,怕是因爲這位大叔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需要知道,天星商會的情報網,也是絕對不能小觑的。”
雷翔也笑道:“胖子,你以後可是要當一國之君的人,所以你看人絕對不能看表面。有的人或許表面上闆着臉,十分不讨人喜歡,但實際上卻很有才能,也是爲你着想;而有的家夥,像是李瓒身後那群狗腿,馬屁拍的震天響,可卻沒什麽本事,更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你日後身邊,這兩種人肯定都不缺,就看你如何判斷誰忠誰奸了。”
這番話雖然是帶笑說的,但是意義卻不想雷翔的語氣那般輕巧。
老實說,雷翔這番話其實是有些犯忌諱的。
但是在場的人都不這樣看,符泰毅滿意的點了點頭,似乎在爲胖子能有雷翔這般敢仗義執言的朋友而慶幸,符素娥則是看向胖子。
而胖子,滿頭大汗,對着雷翔一躬到地,道:“老雷,多謝你提點了,我知道錯了!”
看到胖子認錯,衆人都是松了口氣,這胖子的身份決定他以後的生活注定不能像雷翔、羽林這般,他肩負的是一個國家數千萬人的未來,玩玩馬虎不得。不過這家夥倒是有一點好,雖然毛病缺點一大堆,但是起碼,他還是能夠聽得進去話的。
雖說,他也就隻能聽進去雷翔、羽林這些他認同的人的話……
…………
昨天有事,忘了更新,今天三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