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更,嗯一更.....————————
劉滿屯怒了,他抓起地上的幾塊兒石頭向虛空中狠狠的砸去,他怒罵着:“夠娘養的,别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老子聽不懂!你告訴我,告訴我爲什麽要害我的家人,爲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他一邊兒怒罵着,一邊兒氣急敗壞的四處尋找着,他想要砸爛一切可以砸爛的東西,于是旁邊兒的一些花花草草遭了殃,被劉滿屯踐踏着,趴在地上撕扯着,他像是一隻瘋了的狗一般在地上肆虐着。
那聲音久久的沒有響起,直到劉滿屯發洩完了憤怒的情緒,累了,垮了,躺在狼藉的草地上後,那聲音再次響起:“無辜者,皆受累,皆爾之過也!”
劉滿屯躺在草地上,怔怔的看着碧藍如洗的天空,他忽然冷冷的笑了,笑的毫無表情笑的陰沉冷漠,笑的那麽的決絕。
“天地分高位,且人間無戰禍,地靈存與世何故……”
“夠了!”劉滿屯突然大吼起來,打斷了那飄渺的聲音,他冷笑着,大聲的喊叫道:“我活着了,我就是要活着,活着,你怎樣?怎樣啊?老天爺,我操你八輩兒祖宗!”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間暗了下來,烏雲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似的,瞬間布滿了整個的天空,黑壓壓的雲層似乎就在身體上方不足幾米處的地方,隻見烏雲翻滾,道道閃電在雲層中閃現着,悶雷滾滾,從烏雲中傳來,震撼着巍峨高聳的大山。
突然間,一道粗大的閃電從高空中挾萬鈞之力垂直劈下,狠狠的劈打在了劉滿屯身處的高山山巅,轟隆隆,咔嚓嚓!巨大的雷鳴聲震撼着整座山,巍峨的高山瞬間搖擺不已,突然崩塌,山崩石裂,草木不存……
劉滿屯的身體随着崩裂的山石向無盡的深淵處墜去,然而劉滿屯并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絲毫的恐懼害怕,他隻是冷笑着,看着那越來越遠的厚厚的雲層,以及那雲層中如同遊龍般的閃電,聽着那越來越遠的隆隆雷聲。
他的身體,越墜越深,四周越來越黑,看到任何的一絲的東西,四周隻有黑暗,他感覺身體還在不停的下墜着,下墜着,好像永遠也落不到盡頭似的。
忽然,他覺得身體被什麽東西接住了,那東西開始載着他晃悠起來,晃悠着,晃悠着,然後隆隆的聲響傳入耳邊,是那麽的熟悉,是什麽聲音呢?劉滿屯想起來了,好像是火車的鐵輪與軌道的摩擦聲。
哦,聽的更清晰了,劉滿屯聽到了激動人心的歌聲,是許多人一起敞開了喉嚨,用最熱切激動的心情去高聲唱着: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的歌聲多麽嘹亮!歌唱我們偉大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越過高山,越過平原……”
劉滿屯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數十面紅旗在狹小的車廂裏展開,無數穿着綠軍裝戴着紅袖章的紅衛兵戰士們高舉着紅色的語錄本揮舞着手臂高聲的歌唱着祖國。趙保國就在他的身邊,揮舞着手臂激動的滿臉通紅,他也在大聲的跟着衆人齊聲的高唱着……
這一幕讓剛從怪異的夢境中醒過來的劉滿屯瞬間熱血沸騰,他想到了許許多多,想到了自己就要去往北京了,自己正身處在偉大的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運動中,代表着許多同樣充滿向往和激動心情的革命戰友們去往祖國的心髒——北京,去那裏參觀文化大革命運動的心髒地帶,去接受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親自接見!
這是一個光榮的任何,他們肩負着光榮的使命,去彙報自己的工神作書吧,自己的勝利,去領受更光榮更重要的使命。
劉滿屯的眼前,不斷的閃現着紅旗、紅色的語錄本、紅色的标語,他的腦海裏,不斷的閃現着那昏黃歲月中的一幕幕凄涼的泛着昏黃色的黑白情景,那是一個艱苦的歲月,在那個歲月裏,失去了什麽?得到了什麽?
而如今,在這個火紅色的年代裏,自己又将要得到什麽?失去什麽?
命運的字眼在他的腦海裏跳動着,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意味着什麽,是預示着危險的到來?還是在預示着自己命運的轉折?抑或是将來要踏上某一條和以往不同的道路?幸福麽?他們的革命目标是什麽?埋葬帝修反?爲共産主義事業而奮鬥?過上共産主義的幸福生活?
一個個問号在腦海裏不斷的閃現,但是每一個問号出現的瞬間,就會被火紅色的激情湮沒,接着另一個問号出現,又被迅速的湮沒……
年輕的紅衛兵戰士們那激昂的情緒一直到了半夜時分,才總算消停下來。他們互相倚靠着,臉上露着甜蜜幸福的笑容,沉沉的睡去。車窗已經關上了,透過車廂與車廂之間那敞開的門,可以看到其他車廂裏,也擠滿了前往北京去的紅衛兵戰士們。
趙保國靠在椅背上已經睡着了,他睡覺的樣子一點兒都沒有司令的模樣,打着呼噜,嘴角流着哈喇子,睡的很香很香;劉滿屯睡不着,腦海裏亂七八糟的各種想法以及各種景象的影子,剛剛平複下來。望着車窗外星空照耀下的昏暗,他的心此刻就如同外面點綴着無數星星的夜空,深邃而平靜。
坐在對面的一個瘦瘦的年輕人大概是冷了的緣故吧,他哆嗦了一下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四周,車廂裏沒有了鼎沸的人聲,隻有火車行進時發出的喀喀喀的聲響。他看到劉滿屯正盯着車窗外面出神,便笑着說道:“哎,你看麽事?”
“哦,沒什麽,睡不着。”劉滿屯扭過頭來,微笑着說道:“你是湖北人吧?”他在湖北漢口待過一段時間,而對方的口音和那裏人的口音差不多。
對面的年輕人似乎很吃驚于劉滿屯小小年紀就能聽得出來自己的口音:“對啊,湖北黃石的,你是哪裏的?”
“河北邯鄲人。”
年輕人似乎很願意在這個安靜的夜晚,能有一個人和自己聊天,他很友好的伸出右手,說道:“我姓姚,名向北,今年十六歲。”
“劉滿屯,十五歲。”劉滿屯伸出手和對方握了一下。
姚向北看着的夜空,滿臉興奮的說道:“這過了十二點了吧?”
“嗯,大概一點多了。”
“我們偉大祖國十七歲的生日,過去了。”姚向北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心裏很高興,很驕傲,能在這一天,和這麽多的革命戰友們,一同坐在開往我們偉大祖國紅色首都北京的列車,這是多麽驕傲的一件事啊!”
劉滿屯看着姚向北那激動的模樣,好像窮光棍兒突然撿了個抱着金元寶的媳婦兒似的,忍不住笑了起來,點頭說道:“是啊是啊,真的很驕傲,想想能親眼看到偉大領袖毛主席,我也特激動。”這句話倒不是劉滿屯說假話敷衍姚向北,而是心理還真有點兒高興。他确實想着見一見這位說出與天鬥其樂無窮,并且敢于對任何人任何物說出“無需放屁,試看天地翻覆。”這樣豪邁話語的偉大領袖。
打心眼兒裏來講,劉滿屯在這一點上與其他的紅衛兵們沒有任何區别,他們絕對的相信和肯定,毛主席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
不過劉滿屯和姚向北或者說和大部分的紅衛兵從本質上不同的一點是,他不是什麽唯物主義無神論者,他相信有所謂的鬼神以及那種比較靈異的東西存在。當然,這事兒他絕對不會表現出來,正如同趙保國堅決不會表現出來是一樣的。劉滿屯和趙保國都是年輕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同齡人以及比他們小的人跟前兒,更注重面子。
最爲重要的是,在那個年代裏,誰敢說自己相信邪孽異物的存在呢?
姚向北說:“你們這次去北京見了毛主席之後,要幹什麽?”
“幹什麽?回家繼續鬧革命呗,全世界還有三分之二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需要我們去解放呢!”劉滿屯笑着說道,心裏卻想那三分之二的人自己不趕緊鬧革命,難道非得等着哥們兒過去拉你們一把,自己吃現成的麽?
“嗯,是啊。”姚向北真誠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劉滿屯的話,他滿臉憧憬的說道:“不過我們幾個人見了毛主席之後,再去一趟革命聖地延安,親自瞻仰一下革命前輩們曾經戰鬥的地方。”
劉滿屯有些困了,他懶得再和姚向北胡扯下去了,他說道:“嗯嗯,去那裏學習一下也是好的,我們都是爲了同一個目标嘛,不管去哪裏做什麽,都是爲了革命,我們總會在偉大的文化大革命徹底勝利之後,勝利會師的。”
“對對。”姚向北見劉滿屯有了困意,眼睛都眯了起來,趕緊說道:“劉滿屯同志,我們決定從北京步行去延安,學習曾經的紅軍長征,體驗一下長征的艱辛……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長征啊?”
“什麽?”劉滿屯驚得睜大了眼睛,有點兒莫名其妙的看着姚向北,問道:“放着火車你不坐,你們步行?哥們兒,你知道北京到延安有多遠不?”
“你這是什麽話?”姚向北有些不樂意了,他理直氣壯的說道:“當年兩萬五千裏的長征路上,紅軍戰士們浴血奮戰,長途跋涉,翻雪山過草地,吃草根樹皮和腰帶,那受了多大的苦?難道我們現在連步行一些路程,還要覺得累麽?還有,我要更正一下,更是提醒你,革命戰友之間親如兄弟,但是不能用那種老的封建思想的餘毒來互相稱呼,哥們兒義氣是狹隘的,是老舊的,哥們兒這個稱呼,也是封建……同志,你的思想覺悟實在是太低了……”
劉滿屯哭笑不得,趕緊擺着手說道:“是是是,我的思想覺悟低,需要加強學習,哎我說親愛的革命戰友同志,我也沒說嫌累啊,隻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俺們村裏比較落後,這不是讓俺們神作書吧爲代表前往北京參觀學習文化大革命嘛,然後俺的趕緊的趕回去,把自己學到的好好的再教給俺們村裏的人,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一萬年太久,隻争朝夕。哎呀,我們的革命時間很緊迫的,帝修反随時都會反撲的,所以……是吧?”
“嗯,這倒也是,革命成功的基礎在農村,确實需要加強學習,不能讓我們的紅色根基被反動派占領。”姚向北點頭同意,沉思一陣之後,堅定的說道:“這次到北京我要和我們的人商量一下,看來很有必要紮根農村,去徹底的發動我們的文化大革命,宣傳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思想……”
姚向北喋喋不休的表現自己的紅心呢,劉滿屯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閉上了眼睛假寐。
過了一會兒,姚向北才發現劉滿屯已經睡着了,這才略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自己滔滔不絕的忠心表決,有些不滿的瞪了劉滿屯一眼,獨自坐了會兒之後,困意襲來,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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