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重天的聲音有點沙啞,他轉過頭,有意無意的看着楚連城。
“師父,您出關了?”
楚連城有點驚訝,不過還是慶幸。
“你難得過來一趟,要是爲師都不出來,豈不是又要錯過你了嗎?這外面是不是那太子那小子欺負你,爲什麽你每次回來,都那麽狼狽呢,要是這樣爲師可饒不了他。”
這會兒藥重天字字句句都是要爲楚連城讨回公道的感覺,楚連城輕輕一笑:“師父你不必擔心,他倒是敢,要是真的這樣的話,我就先收拾他了。”
這言語之中,似乎有點說不出的苦澀來,至少是對于楚連城而言的。
“那就好。”
“師父,夜城到底怎麽樣了,他被季栾所傷,傷的很重,我回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眼見夜城虛弱的躺在那裏,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是傷的挺重的,不過以他的内力倒是不至于如此,應該是反反複複的受傷,所以說身體吃不消了,這事情你不必着急,他在藥王谷修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有問題了。這種疑難雜症,你倒是真的大方,拿給爲師來解決。”
“那也不是因爲師父您厲害嘛。”
她堆笑,坐在了夜城的身邊,語氣淡然的問道。
“别往我臉上貼金,這事情可是你惹出來的。丫頭你說這堯國的事情你就不能老實點,不用想也知道是你沖在前面的。”
藥重天十分了解楚連城的個性,這個時候教訓起楚連城來,也十分的當仁不讓,弄得楚連城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師父,其實也不是,你不出藥王谷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複雜,現在林海天天想要找您的下落,這事情可是危險着呢。”
但是藥重天笑了笑似乎不以爲意:“林一州那兒子,爲師早就想要見識見識了,隻不過沒有時間,他記恨父親的死是我造成的,殊不知是他父親自己惹到了某些人的結果。”
藥重天說的語重心長,讓楚連城不禁感覺到,這件事情似乎一點都不簡單,她擡起頭來,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好奇問道:“師父你倒是說說,這件事情到底是爲了什麽。”
藥重天搖了搖頭,轉身去爲夜城配藥去了。
楚連城真的不知道,藥重天爲什麽什麽都不肯說。
等到夜城醒了之後,身體的郁結不見了,也舒服了不少,看着坐在自己床邊的楚連城,虛弱的笑了笑:“沒想到我還活着,活着真好。”
“瞎說,我這無名小卒,要真的能夠害死江湖第一殺手,豈不是一瞬之間名揚千古了嗎?”
她輕笑,掩飾自己心中的喜樂,同樣的,還有自己的擔憂與失望,一個人總是有一點自己的心思,特别是在這個時候,顯得十分的明顯。
“你這丫頭,一點都不小。”
楚連城端起藥碗,乖乖的看着夜城喝了藥,自己這才放心:“這一次不要出去了,在你傷好了之前,好好在藥王谷養傷。”
她的語氣淡漠,似乎也有點留下來的意思。
“丫頭你呢,現在要回到皇城去嗎?”
那天,顯然鳳南瑾已經控制住了所有的局面,但是楚連城這會兒怎麽決定還是未知,沒有一件事情是絕對的安全,鳳南瑾公開擒住了鳳南天,怕是現在朝中已經大亂了吧。
楚連城的心中也亂了,特别是在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這種感覺自然是無以複加的緊張,因爲楚連城經曆的事情,着實不小。
“我不想要回去。”
她想了想還是開口,盡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有一種言不由衷的感覺,但是這卻是楚連城所有的想法,她心亂如麻,不想要繼續下去了。
或許自己心心念念的緊張,鳳南瑾身邊根本不需要她的。她覺得鳳南瑾的一切都那麽重要,直到鳳南瑾準備好一切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才感覺,自己的作用怕是微不足道的。
既然是夫妻,既然他們早就已經在一起了,楚連城不認爲,她與鳳南瑾之間還有什麽話是說不得的,但是那個時候事情明明就是這麽簡單,爲什麽直說一句相信,她要如何相信。
這時候,一旦這種懷疑湧上來,是什麽人都解決不了的。
“怎麽了丫頭?”
聽到楚連城說要留下來,夜城其實松了一口氣,這皇庭的淩亂,現在真的不适合楚連城踏足一步,鳳南瑾準備那麽好,應該會處理吧,相反她這種沖動又不了解事情的人,不管做什麽,很有可能都是上海。
“我沒怎麽?我隻不過是覺得,有點不舒服而已。”
“是不是哪裏受傷了,我就說你不要那麽倔強,你是個女子,又不是男子,爲什麽事事都要搶在前面呢。”
其實楚連城好好的,跟季栾動手的時候,根本也沒受什麽傷,要說到底是哪裏不好,隻能說,想到這整件事情,楚連城人就不舒服。
“誰說女子不如男,我隻不過覺得自己有點多餘而已。他到現在要做什麽,我都一無所知,盡管那麽多次,我都說了要相信他的。”
其實也不是楚連城不誠實,隻不過是她誠實過了頭,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了而已。
“他有他的難處,畢竟他背負的事情太多,丫頭在這個時候,你本來就應該置身事外的,因爲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根本沒有你,或者說,你根本與這件事情沒有什麽關系。”
夜城拍拍楚連城的肩膀。
“我決定,讓我的心輕松一下,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出山,我不想要去想那些事情了,什麽誤會或者被誤會,這種事情困擾久了實在是有點不太舒服。”
其實夜城覺得這樣也好。
夜城喝了藥之後,在楚連城的幫助下,一起運功療傷,藥重天是所謂的藥王,這醫術真的不是蓋的,楚連城根本無從下手的東西,到了藥重天這裏,就像是不費心思,手到擒來一樣。
等到夜城睡下,她才走出了房間,藥重天去了藥爐,隻剩下藥染一個人在院子裏面曬一些常用的草藥。
“姐姐你出來了。”
藥染看見楚連城,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楚連城走過去,一邊接過藥染手中的東西,一邊幫他一起工作。
不管怎麽看,藥染都像是一個孩子,無法想象,她隻不過是中了宮震軒那個時候的毒,沒辦法長大,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兒,藥王谷這個地方清靜,太早明白某些事情,說不定反而麻煩。
“姐姐,這次聽說你會留在藥王谷很長時間,這樣藥染就可以天天看到姐姐了。”
“你這小東西,偷聽我說話是不是。”
剛才楚連城也感覺到外面有人隻不過不動聲色而已,這藥王谷原本就沒有什麽外人,所以楚連城也不見得那麽緊張。
“什麽叫做偷聽,姐姐你說話門都不關,聽見了又不是我的錯,再說姐姐你留下來是件好事兒呀,爹爹說外面是個很恐怖的地方,真的搞不懂,姐姐你爲什麽一定要生活在這種地方。”
楚連城勉強的笑了笑,是呀,她爲什麽一定要生活在這種地方,難道不知道這種情清淨的好處嗎,楚連城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一直不斷的就是紛争,每一天都處于紛争的最高的階段,殺人,被殺,死亡這些東西,幾乎在她的生命中每日都存在的。
上一世她冷血無情反而沒有諸多感覺,但是這一世不一樣,她不是一個沒有人關心的殺手,她不再是一個人了,所以面對很多事情,楚連城都是說不出的在乎來。
“是呀,我也是在想這個問題,外面的紛紛擾擾,明明就不适合我,我也不知道将自己留在那樣的世界裏面,我到底是爲了什麽。”
她輕笑,掩飾自己心中的不痛快。
“但是姐姐不必擔心那麽多,以後有藥染保護你。”
楚連城剛剛想要伸出手,戳戳藥染的頭,他的心智不大,但是說出的話讓人溫暖,如果他真的能夠長大,放在外面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姑娘呢。
“小不點,保護她的事情還輪不上你呢,回去找你爹玩兒去。”
鳳南瑾的聲音突然出現,楚連城都沒有發現,轉過頭顯然有點措手不及。然而藥染轉過頭,看見鳳南瑾,突然黑下臉來。
“你怎麽來了。”
他見到鳳南瑾就像是見到壞人一樣,那表情卻十分的可愛。
楚連城笑了,倒是有點不以爲意的感覺。
她卻沒有多餘的搭理鳳南瑾,将藥架子上面的東西弄好,一邊跟藥染說:“我餓了,做飯給我吃。”
藥染皺眉,很是不滿的看着楚連城:“姐姐你都過來了,你是個女人,好意思這些事情也讓我來嗎?”
楚連城是不想要動手,這種時候這些事情她的手藝還真的不如藥染呢。
“我做飯,你倒是敢吃就好了,你不怕我下毒,毒死你。”
“我才不怕呢,姐姐做的東西,我更喜歡吃。”
藥染笑了笑,一臉天真的看着楚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