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波士頓開始下起了雨,正值盛夏,溫暖的大西洋海風帶來了充沛的水氣,遇到從阿巴拉契亞山脈降落的冷氣團,綿綿的雨水就開始籠罩整個波士頓。
一年前,波士頓凱爾特人令人略感意外地殺入了NBA總決賽,讓波士頓時隔16年重新嘗到舉辦總決賽的滋味。不過這個滋味和16年前一樣的苦澀,他們輸掉了總決賽,在波士頓的三場比賽中,凱爾特人失去了兩場。
冠軍的香槟沒有能夠在這個地方散發芬芳,所以,整個城市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回到至高的賽場,重新去争奪他們已經失去太久的東西。
在南區的一個小酒吧,一場拳擊賽正在進行,酒館的老闆馬恩-皮特坐在吧台後面的高腳椅上,仰着頭看着高挂在吊頂上的電視機,ESPN正在回放東部決賽的集錦,顯然在NBA總決賽正式開始前,電視台隻能靠這些錄像來打發打發時間了。
“叮叮叮!”酒吧中央的拳擊台上傳來了敲鈴聲,一個回合結束了,皮特轉頭看了看兩個拳擊手,汗水、血水從他們的面頰上流淌下來,其中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右眼已經睜不開了。可是觀看這場拳賽的觀衆少的可憐,寥寥無幾的人,端着啤酒說說笑笑,絲毫沒有激情澎湃的感覺。
皮特經營這家拳擊酒吧已經十五年了,從1989年開始,那時候波士頓凱爾特人開始衰落,對那些渾身的荷爾蒙無數釋放的年輕人來說,到酒吧裏喝點酒,近距離看一場野獸般的拳擊賽,是再好不過的消遣了。他的酒吧也因此越做越大,很多南區的業餘拳擊手都喜歡到這裏來打比賽。
随着生意越做越好,這裏自然被南區的黑手黨也盯上了,他們開始操縱拳賽的結果,設立地下賭莊來賺取不義之财。皮特知道不能和這些愛爾蘭幫的人作對,他選擇了合作和默許,反正他不實際參加賭博。就這樣這裏成爲了南區幾個重要的賭莊之一,直到2000年夏天那個夜晚,那個叫福克斯-萊昂的拳手兼賭棍,在拳台上一拳幹掉了“鐵頭”克萊曼,然後在廁所裏三拳兩腳把弗蘭德的三個手下打成了輕傷,逃跑。
皮特知道這個福克斯-萊昂的底細,一個有波多黎各血統的賭棍,和他的死鬼老爹一樣身體精壯但沉迷賭博,曾經是酒吧最出色的拳手之一,最後成爲了弗蘭克打假拳的爪牙。
皮特覺得這個家夥死定了,一定會和他那個死鬼老爹一樣,牙齒敲碎扔在奧爾德港的石灘上,被海鷗啄食。但之後的事情仿佛天方夜譚一般。
萊昂沒有死,而是大鬧了另外一家酒吧,被判處監禁。皮特覺得這家夥的腦子夠靈敏,在監獄裏,黑手黨确實奈何不了他。可是真正讓他震驚的是出了監獄以後,這家夥再也沒有在南區出現過,皮特以爲他會跑路,直到有一天他聽自己的夥計說,他在北岸花園球館看比賽的時候看到福克斯-萊昂穿着西裝站在場邊像個教練一樣。
沒錯,皮特還記得,那是2000-2001賽季的季前賽,波士頓凱爾特人對陣密爾沃基雄鹿的比賽,因爲後來在報紙上他的确看到了現場的照片,福克斯-萊昂在大幅照的右下角,好似一個教練的模樣。
皮特以爲這是一個巧合,但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裏,福克斯-萊昂像一顆突然出現在天空的流星劃亮了這漆黑的夜。他成爲了凱爾特人的助理教練、主教練,全明星主主教練,NBA賽季最佳教練,帶領球隊打入了總決賽,皮特隻覺得好似做夢一樣。
讓他感覺到不是夢境的最深切體驗就是酒吧的生意越來越差了,尤其在比賽日,北岸花園球館有凱爾特人比賽的時候,沒有人再願意到這裏看低級的拳擊賽,他們更願意到球館看凱爾特人一場接着一場地獲得勝利。
“叮叮叮!”敲鈴聲又響起了,把皮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拳擊台上對決結束了,勝利者高舉着雙臂,可是沒有歡呼,沒有喝彩,甚至沒有一個擁抱。
皮特從高腳椅上起身,從吧台走出來,招呼了兩個夥計一起走到拳台旁,對台上的拳手說道:“辛苦了夥計,到後面更衣室休息一下吧。喝點水,那裏還有一點啤酒,這裏要拆掉了。”
獲勝的拳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白人,平日裏在一所公立高中當體育老師,空閑的時候會來這裏打拳掙點外快,他已經在皮特的酒吧打了七八年的拳了,聽到皮特說要拆掉,有些奇怪的問道:“要換新的拳台了嗎?”
“不,這裏不會再有拳台了,不幹了,以後歡迎你來喝酒,可沒法來打拳了。”說着,皮特把拳台四周的圍繩給卸了下來。兩個夥計也開始把拳台周圍的泡沫、墊子給一點點拆掉。看樣子,這個在酒吧中矗立了十幾年的拳台,就要在今晚消失了。
十五分鍾以後,酒吧的中央空出了一塊空地,皮特和手下一起搬來了很多椅子将這裏填滿,然後又從倉庫裏搬出了一台大尺寸的電視機擺放到原來拳台的對面。
“最新的LCD電視!從今天起,這裏不再進行拳擊比賽,而是播放籃球、棒球和冰球賽,從明天開始,晚上将在這裏直播NBA總決賽!”一切弄妥後,皮特大聲宣布道,營業了十幾年的酒吧拳擊生意就這樣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受年輕人喜愛和歡迎的球類運動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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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水中,菲爾-傑克遜和洛杉矶湖人全隊抵達了波士頓,一座對他們絕不會友好的城市。在六月的盛夏,下了飛機的湖人球員還是能夠感覺到陣陣的冷風吹來。
“我讨厭來這個地方,尤其是在夏天。”傑克遜下飛機的時候喃喃自語道。上一次在夏天的時候來到波士頓,要追溯到遙遠的1974年了。當時傑克遜還在爲紐約尼克斯效力,他們是衛冕冠軍,在東部季後賽遇到了凱爾特人,結果很糟糕,他們被戴夫-考恩斯和哈弗裏切克領銜的綠衫軍擊敗,最終凱爾特人拿到了當季的總冠軍。
“但也沒有什麽比在這裏獲得勝利更激動人心的了。”走在傑克遜身後的老溫特顯然聽到了傑克遜的話,他一邊小心翼翼地從登梯上下來,一邊和傑克遜說道。
“哈哈,沒錯。”傑克遜想起了1973年的美好回憶,同樣在東部季後賽,他們遭到了凱爾特人瘋狂的虐待。那一年的凱爾特人在常規賽取得了令人震驚的68勝14負的戰績,在季後賽,裏德-奧爾巴赫無所不用其極地折磨尼克斯。
在波士頓的四個客場比賽中,奧爾巴赫每次都分配給尼克斯不同的更衣室,并一會兒讓鑰匙空壞掉,一會兒讓毛巾不翼而飛,還把室内的溫度始終設定在37度以上。
不過這樣的行爲不僅沒有打垮尼克斯,反而激怒了尼克斯全隊,他們在第七場比賽中奮力地擊潰了對手,終結了凱爾特人季後賽搶七不敗的神話,成功打入總決賽并拿到了總冠軍。這成爲了傑克遜球員生涯最甜蜜的回憶。
帶着這樣的記憶,傑克遜已經做好了和凱爾特人鬥争到底的準備,他知道隻要裏德-奧爾巴赫還活着,就不會在波士頓給洛杉矶湖人好果子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