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則是久久不言，隻是盯着九阿哥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道：“胤禟，朕欲立你額娘爲後，你看如何？”
饒是九阿哥早有各種的心理準備，還是被康熙這不按套路出牌的一番話給驚到了！
立宜妃爲後？
九阿哥分析過康熙立後的過往，除卻仁孝皇後，之後的兩位皇後都是命不久矣時才會被立爲皇後。而且，這兩位皇後都是無後的。
是以直到如今，有過三位皇後的康熙，卻隻有太子一個嫡子。
若是立宜妃爲後，康熙的嫡子，将一下多兩個！
“兒臣不知！”
九阿哥是真的被康熙的話給驚呆了，大腦已經無法正常思考。
“董鄂氏，你去接她回京吧！”
康熙望了九阿哥一眼，淡淡開口，“你嶽父一家，朕赦他們無罪，賜丹書鐵券！”
丹書鐵券？！
九阿哥再懵。
什麽是丹書鐵券？隻要不是謀反大罪，這丹書鐵券就是免死金牌。
“卿恕九死，子孫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
大清開國至今，不曾賜下這種東西。
“皇阿瑪……？”
九阿哥望着康熙，被他這一連套的組合拳給徹底打懵，完全找不着北。
“去吧！”
康熙也不多解釋，揮手就把九阿哥給打發了。
九阿哥一直到走出皇宮，都還是渾渾噩噩。站在宮門外，一陣風吹過，九阿哥總算是稍稍有些回神，雖然依舊懵懂，但腦袋多少是會思考了。
在宮門外站了會兒，九阿哥這才回轉九阿哥府，這事兒，他得好好想想。
“主子，您可回來了！”
盛惟恭看到九阿哥回來，匆匆迎了上去，“直親王、理郡王、五貝勒和十貝子、十三貝勒都來了有一會兒啦！”
“啊！好！”
九阿哥應了一聲，速度去見客。
大阿哥、太子等人來見九阿哥，自然是因爲嘉淑帶呂宋島水師全滅西洋船隊之事。
隻是，九阿哥滿腹心事，實在是沒多少精力跟大阿哥等人周旋。最終，一群人隻是寒暄了一番，就西洋人爲什麽而來談了一會兒，便各自散去。
“五哥，你等會兒！”
在大阿哥、太子等人告辭時，九阿哥把五阿哥留了下來。
十阿哥也想留下，卻被九阿哥給轟走了。
這事兒，隻能他跟五阿哥商量。當然，如果讓十阿哥留下，也并非不可以。畢竟，十阿哥也曾經養在宜妃跟前一段時間。但九阿哥想了良久，最終還是沒有讓十阿哥留下。
“九弟，出什麽事情了？我看你一直都是心不在焉！”
九阿哥心不在焉，可不單單是五阿哥看出來了，大阿哥和太子等人也都看出來了，否則，他們也不會這麽識趣地早早告辭。
“可是九弟妹的事情，有波折？”
五阿哥以爲自己猜到了真相。
九阿哥苦澀一笑，道：“五哥，皇阿瑪剛才召我進宮，說是要封額娘爲後！”
“啥？！”
五阿哥吃驚之下，将面前的茶杯都給打翻了。
茶水從桌面上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皇阿瑪還要賜我嶽父一家，丹書鐵券！”
五阿哥剛把茶杯扶起來，又一次打翻。
這一次，五阿哥則是恨恨地瞪着九阿哥，叱道：“你不會一次說完嗎？”
九阿哥無視了五阿哥的叱責，面帶苦澀地望着五阿哥，道：“五哥，你說，皇阿瑪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立他們額娘爲後，他們将從此從庶子變成嫡子。
皇位傳承，嫡庶有别。
宜妃一旦成了皇後，他們就将是皇位的有力競争者。
雖然康熙說大清不再立太子，但，立或者不立，不過是皇帝的一句話。
好吧，即便是不立太子，康熙依舊能輕松地傳達出屬意何人的信号。
九阿哥一直以爲自己對康熙的觀察已經很透徹，可是，每每康熙出招，他都會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們的皇阿瑪。
“皇阿瑪除了說了這些，還說什麽？”
“哦，對了，讓我去接董鄂氏回京！”
“确定是董鄂氏？我是說，皇阿瑪說的是九弟妹？”
“是，這個，我可不會聽錯的！”
九阿哥雖然被康熙的那個封宜妃爲後的消息打懵了，但康熙說了什麽，他還是聽得很真切的。
五阿哥沉默片刻，道：“皇阿瑪，應該是真的既往不咎了吧！”
“五哥，你的意思是說，皇阿瑪不會再秋後算賬？”
“不會！”
五阿哥肯定地回答。
“雖然不知道皇阿瑪究竟想要幹什麽，但皇阿瑪肯定是明白了什麽。我想，這是好事！九弟妹此次的功勞太大，而且，會傳遍天下。皇阿瑪不可能再針對九弟妹，再者，這或許也是皇阿瑪的一個信号！”
“什麽信号？”
“二哥再不是太子啦！”
五阿哥沉聲開口。
九阿哥當即想起那日康熙重歸禦書房時，說的那些話。
“五哥，就算是皇阿瑪想要說明，二哥不再是太子，也沒有必要立咱們額娘爲後吧？皇阿瑪這分明就是把咱們放火上烤啊！”
九阿哥是真的怕了康熙的陰晴不定。
五阿哥微微笑，道：“九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五哥，咱能不拽文嗎？”
九阿哥現在可是沒心情跟五阿哥磨嘴皮子。
五阿哥哈哈一笑，道：“九弟，你知道嗎？八弟宮變之後，皇阿瑪曾問過我一件事情！”
“什麽？”
“皇阿瑪問我，可想坐那個位子？”五阿哥微微笑着，“知道哥哥我的答案嗎？”
“五哥，你該不會是跟福全皇伯父一樣吧？”
“沒錯！”五阿哥輕笑，“哥哥我沒什麽大志向，此生，能做賢王，足矣！”
五阿哥說得雲淡風輕，九阿哥則是一臉的懵逼。這一日之間，太多的驚雷，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他一定是還在夢裏！
對，他還沒睡醒！
九阿哥使勁擰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
五阿哥看着九阿哥的傻樣，慢慢站起身，道：“九弟，好好努力，有什麽事情，哥哥我挺你！”
“我……”
九阿哥直接無語，這都叫啥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