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也明白，萬歲爺要生氣，沒人能攔住。
“九阿哥，奴才的意思是，您順着萬歲爺一點兒，别總是跟萬歲爺唱反調。萬歲爺，也不容易啊！”
作爲康熙的身邊人，梁九功的确是很熟悉康熙的人。雖然有些時候，他也是猜不透康熙的心意，但多少是比很多人都了解康熙的。
九阿哥笑了笑，道：“我盡力！”
梁九功歎息一聲。
他其實也不明白，康熙爲何一定要跟阿哥們把關系處成這樣。他不是帝王，無法理解帝王心思。
九阿哥沉默，若是可能，他也想跟康熙和睦相處。隻是，他不明白，康熙爲什麽就不能改改他的處事之法？
君父的确是在上的，可有必要把事情分得那麽清嗎？
江山社稷，真的會因爲他對自己的兒子稍微好點兒，親近點兒就出亂子嗎？
九阿哥不懂，同樣也是因爲，他不是帝王，不是康熙。
……
禦書房中，康熙面色很冷。
在禦書房中，已經有人。
跟九阿哥曾經也算是舊識，都察院左都禦史溫達。
“兒臣叩見皇阿瑪，給皇阿瑪請安！”
九阿哥進了禦書房，很謙恭有禮地跪地見禮，姿态不是一般的恭順。
“免禮平身！”
康熙淡淡地開口，目光在九阿哥的臉上掃過。見九阿哥的面色紅潤，精神狀态飽滿，康熙就是有些不爽。
他這幾天耳邊聽到的全都是九福晉怎麽樣的好，九阿哥怎麽的好，相應的，皇帝怎麽的老而昏庸，不辨忠奸，錯把頑石當金玉。
他有那麽差嗎？
康熙很想揪着九阿哥的衣服問問，他真的這麽差勁嗎？
“溫達，你來說吧！”
康熙望了肅立一盤的溫達一眼，依舊是表情淡淡的，仿佛誰欠了他幾百萬兩的銀子一樣。
溫達當即将這數日來京中的流言蜚語講了一遍，而後侍立一旁，不言不語，不評價不議論，跟個木頭人一樣。
九阿哥曾經在督察院當差，跟溫達也有接觸。
知曉他就是這樣的性子，自然沒有任何的不好看法。
“胤禟，若你是朕，遇到這種事情，該當如何？”
康熙望向九阿哥，淡淡開口。
九阿哥沉吟片刻，道：“若是兒臣，兒臣會深挖流言的傳播者。再者，兒臣會将一道旨意，将一些事情昭告天下。”
“昭告天下？”
康熙愣了下，完全沒想到九阿哥會這樣說。
八阿哥逼宮篡位，這種事情真的能昭告天下嗎？
“是的，皇阿瑪。八哥倒行逆施，不忠不孝，爲一己之念，惹起如此軒然大波，根本不可能壓得住。”
“古人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上古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如今流言紛紛，兒臣以爲，事無不可對人言。皇阿瑪不如将真相公諸于衆。屆時，流言自消！”
九阿哥早在流言失态時，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溫達，你怎麽看？”
康熙沒有即刻作出決定，而是望向左都禦史溫達。
溫達沉默片刻，沉聲道：“萬歲，奴才以爲，九阿哥所言有理。但奴才以爲，這留言忽然而起，并且有燎原之勢，怕是有人在幕後煽風點火！”
一般而言，京中出了如此大事，有些流言蜚語是很正常的。但是，這留言卻在數日之間，京中人人皆知，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就有些不正常了。
“哦？以你所見，會是什麽人在煽風點火？”
康熙也是覺得這事情的背後有人在搞鬼。
溫達低聲道：“奴才以爲，此事，許是跟八阿哥脫不開關系！”
“怎麽講？”
“八阿哥和八福晉行此大逆不道之舉。若非九福晉和九阿哥力挽狂瀾，怕是已經被他們得逞。是以，奴才以爲，他們心中最恨的人，怕是非九阿哥和九福晉莫屬。他們在暗中散播流言，很可能是存了捧殺九阿哥和九福晉的想法！”
捧殺！
康熙愣了一下，心中對九阿哥、對嘉淑的各種不滿，在聽到溫達這句話後，很快散去。
作爲帝王，他本不該被喜怒哀樂等情緒左右自己的判斷。但，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康熙有些亂了心神。
他雖然一直标榜自己是君，是天子。但事實上，他終究是個人。
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樂。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不讓這些情緒左右他的判斷。
“有道理！”
康熙心裏一陣的後怕。
九阿哥站在一旁，心中則是一陣的詫異。對于溫達說的這種可能性，九阿哥還真沒想過。如今回頭來看，這留言是他授意人散出去，但他并沒有讓人煽風點火的。可是流言，還是如烈火烹油，一發不可收拾。
溫達的猜測，并非是沒有可能的。
隻是，真的會是八阿哥和巴附近嗎？
九阿哥心裏在想。
不過，他也僅僅是想想而已。不管這事是不是八阿哥和八福晉在其中做了什麽，這個黑鍋，也隻能讓他們來背。
“京城管理稽查司查到了什麽線索沒有？”
康熙沉默片刻，望向溫達，緩緩開口。
在八阿哥和八福晉消失後，康熙就讓他的人重新接管了京城管理稽查司，用的人就是溫達。
“回萬歲，京城管理稽查司的人手不足，奴才查不到多少消息！”
溫達一臉的發苦。
京城管理稽查司，曾經是八阿哥一手掌控的。不少的人，現在都不能用，也不敢用。溫達接手的京城管理稽查司，就是個空架子。
“胤禟！”
“兒臣在！”
“這個事情，你去辦！”
康熙目光冷冷地望着九阿哥，“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把留言壓下去。京城管理稽查司，重新給朕抓起來，把胤禩和郭絡羅氏，給朕找出來！”
“兒臣領旨！”
九阿哥想都不想，直接就應了下來。
他有了差事在身，自然就不再是被軟禁的狀态。那毓慶宮，也就不用再回去了！
不過，九阿哥也明白，從現在開始，他或者就會成爲一衆兄弟的眼中釘、肉中刺。
隻是即便是如此，九阿哥也是毫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