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手指點着九阿哥,目光四下一望,抄起禦案上的雕龍筆洗就潑了下去。
九阿哥被當頭破了冷水,不由地打了個激靈。
康熙也是真喜歡這筆洗,剛才氣急,本想砸地上的,卻在關鍵時刻回過神來,這才保住了這珍貴的雕龍筆洗。
禦書房門口,梁九功也是長出一口氣。
剛才看到康熙抓起筆洗,他還道康熙這是準備砸九阿哥呢。這要是一下子砸下去,那可真就樂子大了!
“皇阿瑪,兒臣就是不服!”
九阿哥梗着脖子,并不屈服。
康熙歎了口氣,看向梁九功,揮了揮手,梁九功當即退出禦書房,并将外面服侍的小太監趕遠了點。
“胤禟,你覺得很委屈?”
“兒臣是委屈!”
九阿哥怎麽可能不委屈?他是被八阿哥連累的,最慘的是,他忽然發現,一直對他很好的八阿哥,實則上一直在利用他。這種心理落差,不親身經曆,很難真的理解。
康熙在椅子上做好,長出一口氣,道:“行了,起來吧,别在那兒梗着啦。朕,今天就給你一個解釋!”
“兒臣等着呢!”
九阿哥麻利地起身,并且不等康熙招呼,自己就找了帕子清理自己臉上和頭發上的水,那動作,真是一點兒都不見外。
“李煦的母親,對朕有撫育之恩。當年,朕幼時出痘,避居宮外,幸得孫氏悉心照料,方能幸免。此事,你當有所耳聞!”
“兒臣知曉!”
九阿哥自然知道康熙幼時出痘的事情,至今,康熙的臉上還有天花斑點留存。這些事情,諸皇子基本都知。也是因爲這一件事情,康熙對于天花的防治,可謂不遺餘力,延請名醫,在太醫院設痘診科,在京城設查痘章京,專責八旗防痘事宜。
“朕對孫氏感恩,故對李煦諸多看護。李鼎爲李煦長子,朕有心回護是真。但此次事情,的确是朕疏忽了!”
當康熙說出這一句話,九阿哥懵了,皇阿瑪這是在認錯嗎?
“李煦爲蘇州織造,多有虧空,其中,朕也有責任。隻是,就不跟你說了,至于這次的事情,朕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現在,你可滿意了?”
“皇阿瑪,兒臣知錯!”
九阿哥很乖,康熙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他要還是揪着不放,可就真的是在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去吧,這些日子,内務府的差事辦得不錯,朕給你幾天時間,到時候自會另有任用!”
“皇阿瑪,這就不用了吧,兒臣真不是辦差的料兒!”
“滾——”
康熙瞪眼。
九阿哥麻利地告退,笑得異常嗨皮。
能讓皇阿瑪跟他認錯,他心裏就跟吃了蜜糖一樣,至于李鼎那小子,誰還稀罕搭理他?反正來日方長,早晚有機會收拾的。
九阿哥的心眼兒可是不大的。因爲李鼎,他被康熙打了闆子的事情,他可是會記一輩子的。還有八阿哥,九阿哥的好心情頓時有些失落。
他到底該如何跟八阿哥相處呢?
“九哥,九哥……”
正琢磨着要怎麽面對八阿哥的九阿哥,冷不丁地被人拽住了袖子。
“十弟,你在這兒幹啥?”
“嘿嘿!”
十阿哥咧嘴就笑,但那眼珠子卻有意無意地瞥向九阿哥的屁股。
九阿哥瞬間明白了,這混蛋居然在這裏等着看他是不是又被康熙給賞了闆子。
“好你小子,想看你九哥的笑話是不?”
“沒,沒有,九哥,我是那種人嗎?”
“你要不是那種人,爺跟你姓!”
“九哥,咱倆都姓愛新覺羅啊!”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我保證不打死你!”
九阿哥氣得跳腳,可惜,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全,根本追不上活蹦亂跳的十阿哥,隻能被十阿哥帶着,一路被耍猴。
良久,十阿哥終于停下,臉上也不再嬉皮笑臉,而是一臉的正經。
“九哥,弟弟這心裏不得勁兒,你給我說說吧!”
十阿哥拖着九阿哥出了宮門,就在街上溜了起來。
“啥事兒?”
“爺那嫡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快要進京了,九哥,爺聽說,這蒙古福晉很潑辣來着……”
十阿哥可是忐忑得緊。
九阿哥則直翻白眼,道:“十弟,你腦袋裏都是漿糊嗎?十弟妹乍然從蒙古而來,這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想着多關照着點兒,反倒擔心十弟妹潑辣,你是不是側重點有問題啊?”
“九哥,我這不是心裏沒底兒嗎?”
“……”
九阿哥無言,十弟妹是個啥樣兒的,他也沒見過。康熙去了一趟熱河,就給十阿哥相中了這阿巴亥博爾濟吉特氏,然後就下了旨意。這十弟妹到底是怎樣的女子,他們可都是不知道的。
“十弟,你想哥哥我做什麽?”
“九哥,你就傳授我點經驗吧,弟弟看你跟九嫂,這小日子過的就不錯。不像八哥和八嫂,要是博爾濟吉特氏跟八嫂一樣,弟弟我可就活不成了!”
十阿哥苦着臉,原本還算俊朗的面容,這會兒皺成了一團,真磕碜。
九阿哥當即拍着胸口,道:“這事兒,成,交給九哥啦!等十弟妹進京,你帶她往哥哥府上多走走,哥哥讓你九嫂跟她說說!”
“九哥,你真是我親哥!”
“混蛋,爺本來就是你親哥!”
九阿哥擡腳就踹,正中十阿哥的屁股。但不爽的是,九阿哥自己也給踹得仰面跌倒。
于是,樂極生悲!
九阿哥的屁股上口頓時開裂,新疼舊傷一齊發作,疼得九阿哥的俊臉完全扭曲。
随着九阿哥和十阿哥溜達的盛惟恭等人趕緊上前,把九阿哥給翻過來,一路快跑,送太醫院緊急上藥。
“胤誐,你給爺等着,這事兒沒完!”
趴在榻上的九阿哥,嗷嗷叫着。
十阿哥則陪着笑臉,但卻隔得遠遠的,唯恐成了九阿哥的出氣筒。
“哎喲,太醫,您輕點兒,爺的屁股啊!”
“九阿哥,您忍着點兒,一會兒就不疼了!”
太醫忍着笑,慢慢給九阿哥清理着傷口的血痂,那烈酒沾過的刺痛,真的是讓九阿哥爽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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