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輕輕支吾了一聲,緩緩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物。來人掀開馬車上的布簾,一句有請姑娘,我便踩着馬凳下了馬車,擡頭看了下天空,隻剩下那一顆啓明星,還真孤獨的亮着。
在侍從的指引下,促步來到牛皮大帳前,侍從報,醫女海川到,便有一人掀起帳門弓腰将我引入賬内。
“秦将軍,這位便是醫女海川”聞聲便知是楚大夫。我低頭上前道“民女海清,見過大人”。
“聽聞你有妙手回春般醫術?不知是真是假?”精幹、堅毅的女聲帶着質疑的口氣詢問,語氣中加重了‘聽聞’二字。
我緩緩擡起頭,對視那一雙凜冽的雙眼,緩緩道來:“民女有六不醫,‘嬌恣不論于理’者,不醫!‘輕身重财’者,不醫!‘衣食不能适’者,不醫。‘陰陽并藏氣不定’者,不醫!‘行羸不能服藥’者,不醫!‘信巫醫不信醫’者,不醫!不知‘女将軍’要民女前來醫救何人?”我也刻意加深了‘女将軍’的‘女’字。
秦雲,秦将軍的小臉上挂着憤怒和不滿,估計這個軍營裏至今還沒有能這樣和她說話的人,她的表情突然讓我想起幾年前,姚晨出演的那部古裝室内喜劇中扮演的郭芙蓉的角色,現在的秦将軍雖英氣逼人,如若再内斂點應該更完美。
“你無需知道你要醫救何人,如今你既來了,你的六不醫在此就起不到作用,醫不好你就别打算出去!”,秦雲道。
“楚大夫,來得時候你可沒有告訴民女,這地方是隻能進不能出的地!之前要是知道了,你即便是跪到老死,民女也是不會随你來的,還有,這治病救人吧,首要講究,望、聞、問、切!我這連病患的尊容還沒瞧見呢,就白白賠上這條小命,真真的覺得爲自己不值啊。再說了,軍隊代表了一個國家的紀律,一個國家的王法,我就這樣死在這裏,恐怕會激起民憤吧?!”我是的是慢條斯理,陰陽頓挫的說,聽的人面部表情瞬息萬變,可謂,風起雲湧啊!
“我,我,我殺了你!!”說着秦雲拔出佩劍就要向我砍來。
“胡鬧”!離鞘的劍被來者一把打掉在地,“姑娘莫要和秦雲一般見識,還請姑娘救人要緊!”貼身侍衛于茂倉道。
不再理會秦雲,徑直随于茂倉來到軟榻前,仔細打量了一下榻上的男人,臉色灰白而發紫,瞳孔正常但是無感光反應,掐左手腕部診脈,脈來歇止,止有定數,不能自還,良久複動,實爲‘代脈’,爲髒氣衰微之征象。掀開錦被觸腋下體溫,觀胸口傷處,皮肉翻開,偶有鮮血滲出,觸目的傷!傷在心尖處,如果在深點,恐怕會當場斃命!從傷口的處理上看應該是簡單地取出利箭後,直接上草藥止的血,如果不馬上做縫合手術的話,恐怕不利于病人的康複嚴重的會造成二次撕裂,嚴重者會有生命危險。
“病患現在生命體征很薄弱,如不抓緊時間治療,會有生命危險!給你們商量的時間不多,是救還是不救?!”我嚴肅的說道。
“姑娘有幾成把握?”于茂倉正色道。
“我會盡力!”,在上世都不能确認的結果在現在我更是不可能回答的那麽肯定,即便是有百分百把握也不能掉以輕心。在手術中有可能會遇到很多突發狀況,而現下,醫療設施和衛生條件不允許的古代,我即便是再有把握也不能回答那麽肯定。
“治療過程有風險嗎?”秦雲問道。
“任何治療都有風險!我會盡力把風險降到最低。”我平淡的說。
秦雲和于茂倉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眼神中帶着疑惑和擔憂。
“海川姑娘!”于茂倉抱拳施禮,正色道:“海川姑娘,這榻上之人是我南诏國主君!”
震驚加震撼,穿越後的第一個施救對象竟然是位皇帝??看這群人的表現,不像有假。從一開始進來就應該想到的,這陣勢估計也就當皇帝的才應該有。拿起拳頭對着自己的頭,上來就是兩下,心想,叫你不張點腦子,這萬一要是有個什麽差池,除了死還是死!天啊,這就是命啊!
“于将軍,我看她的醫術也并沒有傳聞中的那般神話啊,還是算了,我們不能讓王上冒此風險!”秦雲道。
“呵呵,不醫治更好說,三天!”我揚手伸出三根手指。
“什麽三天?”于茂倉和秦雲齊聲道。
“最多三天,你們的王就駕鶴西行了!”我道。
“大膽你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你不能在别處繼續做庸醫騙人!”秦雲道。
“海川姑娘,你需要的東西,我昨晚以命人備好,不知你何時治療,另外還有其它要求嗎?”于茂倉說。
“人我救了,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我說。
“有要求盡管提,隻要能醫治好王上,姑娘的要求我一定盡心盡力爲姑娘辦到!”于茂倉道。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将你們的王上醫治好,你要放我和我的家人離開”,一定盡快的離開這是非之地,我之所以能來到現在這營地裏,一是我确實以治病救人,病人至上的原則考慮的,二是當時的情況我也屬于半綁架過來的!單看這群人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現在是有求于我才會委曲求全,如果這個什麽王醫治好了,還指不定是個什麽情況呢,本人有生以來最反感的就是不在掌握範圍内的事,就猶如上世的死是一樣的,至今仍然憤憤,記憶猶新。
“這算什麽要求,這裏又不需要吃白飯的庸醫,到時候就怕你還會賴着不走呢!”秦雲道。
“行,我答應你!”于茂倉果斷的說。
不能在耽誤時間了,“現在一切聽我指揮也請各位配合,于大人馬上将我昨晚要求準備的東西搬到帳篷内,再将銅鏡以圓狀懸挂于帳内,蠟燭燃在銅鏡前,以燭光打在的位置爲中心點,速速将患者擡置中心明亮處,速速讓海清和香兒進來,手術現在進行,沒有我允許不得外人進出,如若違反,手術中出現的風險你們自己負責!”
海清和香兒進棚的時候明顯的詫異了一下,尤其是海清表情的異常激動,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了,是緊張嗎?可能吧,我能理解一個古人看到這場面的驚豔表現,就如我突如其來的來到這個時期的感覺是一樣的,隻不過我多經曆了一次生死,現在想想很是坦然。
“别愣着了!現在按照我交代的開始照做,你們倆先用清水把手洗幹淨,然後在用那邊盆裏的烈酒在洗一遍,海清帶上我讓你準備的藥劑了吧,拿出來備用,準備好了就來我裏,一左一右在我身邊站好,我告訴你我需要什麽你們就給我拿什麽!明白沒有?!”兩個傻子一樣的男女似懂非懂機械性的點頭示意,我服了,蒼天啊,我就帶着這兩個半吊子繼續做我的外科醫生吧!!
傷口大約七八厘米,可在心髒附近進行縫合是很困難的,這個皇上如果不是遇到我的話,估計年紀輕輕就命送黃泉了,可憐了那後宮佳麗三千,就憑現在床上躺着這貨長成這樣的尊榮,恐怕也沒少禍禍那些青青美少女!
麻利的清創,縫合,兩邊的人由剛開始的緊張也漸漸進入狀态,海清這孩子還是比較争氣的,護理助手幹很是順手,不用我說話,隻要一伸手就能知道我下步要用什麽器械,不由得投去一些些贊賞的目光,就在縫合的時候,這孩子好像愣了一下,然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沒有再冒失了,這倆個人的潛力無限大,好好培養可能就是我未來的接班人了,心裏想想身上不覺輕松了許多。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有條不紊的流逝着,外面和帳篷内的氣氛一樣,有緊張,有彷徨,有焦急。時間對于未知的事物就是一個無底洞,越是恐懼越是害怕,于茂倉,秦雲和楚太醫更是焦躁異常,要知道裏面的人,事關到整個朝野,整個王朝的命運,大家的命運都在那個名叫海川的女醫身上系着,即便心有所思也不敢不能當那出聲的第一人,唯恐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關系到裏面人的性命一樣,他們嚴守,就連一個蒼蠅也休想趁虛而入!
香兒擦拭了一下我臉上的汗水,我滿意的把最後一個布條紮好,固定好傷口,深深的出了口氣!
掀起厚重的皮簾,隻看見帳外星空一片,我就重重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