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城目不斜視就拉着我越過了他,根本沒拿他的話聽進耳裏。知道瘋子有意賣弄,想在我面前表現,但接下來高城與我走在左邊,他卻走在右後方,看到高城折了一根長樹枝探路還拿鼻子哼氣,一臉的不屑。更表現得上蹿下跳,對森林十分熟悉模樣。幾次看他從我身旁拉着樹枝擺蕩而過,再縱身一跳,就想搖頭,這人怎麽就這麽幼稚的呢?
我眸光略轉間,剛好看到高城嘴角微勾淺譏弧度,心中一頓,念還沒轉,右側瘋子又來了個“高難度”動作正縱身而跳了落地。哪想他雙腳着地的瞬間,地表突的松動,嘩啦一下就陷下去一大片,瘋子就跟個種子一般咕隆滾了下去。也虧得他反應極快,下墜的那一瞬雙手牢牢抓住了長草,并死死扒住沒塌陷的地方。
這一意外太過突然,我在怔愣之後才反應過來要跑去救瘋子,卻被高城拉住。他說:“你在原地等。”說完就大步走向瘋子那處塌陷位置,不知從哪傳來嗤嗤聲,我聽着有些頭皮發麻。曾經一度我對這聲音敏感到徹夜難眠,那是一年多前的孤島之上,群蛇在我與高城身後追擊。沒錯,我第一反應就想到了蛇。
乘着高城背對我,向前悄悄邁出兩步,離瘋子塌陷位置近了些。也看到他懸空的腳下方寸之地,倒吸涼氣,那下面居然全是蛇!紛紛仰着脖子豎起半身,但奇怪的是它們居然并沒有沿着坑窪的洞壁遊爬上來,單單就隻是在那吐着信。
高城站到瘋子面前,居高臨下,輕揚語調:“看你的?”帶着無邊諷刺。
瘋子一張黑臉上眼睛瞪得老大,額頭經脈鼓鼓而突,也不知是因爲發窘,還是死命拽住邊緣不讓自己掉下去所緻。最後再一次的被高城提着後領丢在了旁邊草地上,奇怪的一幕發生了,瘋子一離開那塌陷的坑,下面的黑蛇竟紛紛開始往上爬。
我連忙喊:“快走,蛇要上來了。”
哪知瘋子不緊不慢從衣兜裏又掏出一包東西,朝着坑洞邊緣灑了灑,蛇群竟退了下去。我好奇地問:“你那是什麽?”他頭也沒擡答:“驅蛇粉。”
“你怎麽會有這麽多奇怪的東西?”
他看我一眼,“奇怪嗎?都是外出必備物品啊。”
我是不知道别人外出會帶什麽,但能肯定一定不是帶的瘋子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過,很有效。盯了眼他那口袋,不知道裏面還裝了什麽。
之後瘋子學乖了,也不賣弄啥的了,安安分分跟在我與高城身後,沿着我們的腳印而走。偶爾回頭去看他臉色,呃,也不能叫臉色了,因爲他臉上不知道刷的是什麽,黑得發亮。隻能說看出瘋子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我回頭過去,他就瞥我一眼又耷拉了腦袋。
其實剛才地層塌陷不能怪他,之前我與高城還有落景寒經曆過一次淺灘軟塌,知道那底下有蛇将地表給鑽成了一個個孔。那處是水域地帶,所以是軟陷下去,而這樹林雖水汽很重,但地表硬的,被蛇群一鑽就成脆的了。
大約走了二十分鍾,林木開始變得稀疏,透過林木竟看到不遠處有一排屋子,好像座落的村子一般。很快到了林口,看清那些屋子都是石頭壘築起來的,四四方方像個盒子。
莫名的,心跳突然加速。我将之歸類爲可能真正接觸到這神秘組織的内部,而産生的緊張感。整整一排房子,卻并沒看到人,無形中添着詭異。
我下意識轉頭去觀望身旁的人,隻見高城眯着眼凝目那處,他的瞳眸裏的紅色還沒褪去。這樣肅着臉的他,氣息特冷峻,倒是戾氣已然不見了。
心中微動,他現在是已經能控制那藥性了嗎?可是爲什麽我的心惶惶不安之極?
視角裏突的冒出一顆黑腦袋,瘋子在旁探頭探腦也不知在瞧什麽。隔了片刻他一拍大腿道:“嘿,我說怎麽這麽眼熟。這石頭房子跟那溝子裏的一模一樣啊。”
我微微一愣,“什麽溝子?”
“黑竹溝。”
又是黑竹溝?剛思轉,又聽瘋子在道:“也不對,那溝子裏的石頭房子是在山下面的,沿着另一頭有條上山的路,然後是一片山林,再是一大片黑骷髅花,再是......”
我拉拉瘋子衣角,示意他别回憶了,高城已經動身在前面走了。不管這地方與黑竹溝是否雷同,既然到了這裏總是要向裏走的。我幾步跟上高城,小聲問:“不怕有人藏在房子裏沒出來嗎?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掩護?”
他搖了搖頭,“不用,那裏面沒人。”
“你如何能肯定?”
他擡手指了指遠處天際,我起初沒反應過來,等定睛看了會發覺在那石屋後面的不遠處天際冒着滾滾濃煙,因爲天色漸暗,所以看不太清。這是出什麽事了?意思原本該出現的人都跑去那了嗎?盡管如此,我在跟着高城靠近石屋時還是覺得忐忑,但從一間一間屋門前走過,果真一點聲息都沒有。
就在走至最後幾間屋時突覺腳下地層松動,我有點敏感地驚跳向旁。同時高城和瘋子也都往石屋位置退後了一步,不再如之前那般靜窒,是一種悉悉索索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地底下傳來。等過片刻就明白,那是蛇在遊動的聲音,不是一條,是無數條!
聽着那聲音,我頭皮在發麻,這地表之下得有多少蛇洞被它們穿梭而過?而腳踩的每一寸土地不是都有潛在塌陷的危機?
正在思慮間,突聽有腳步聲傳來,我面色一變。高城反應極快地拉我退進最近的一閃石屋内,瘋子倒是也靈敏,一骨碌鑽進後把門給關上了。幾乎同時外面傳來叽裏咕噜的語聲,又是說得土著語,但總算就從門前經過,并沒推門而入。
等腳步聲走遠後,就見瘋子回過頭咧着一口白牙,笑得合不攏嘴狀。高城用看白癡的眼光看他,他也不在意,兀自跑到後方一個疑似窗戶的地方,将一塊石頭給抽了出來,腦袋就幾乎全鑽進去了朝外面看。隻看他過了片刻頭也不回地朝這邊招手:“小匣子,你快過來看。”
我遲疑了下,走過去到他身旁,可石塊被抽開位置剛好被他的黑腦袋擋住,什麽也看不到。他倒是很興奮:“看到沒?這一定是小九和小六幹的,哈哈,三年半前曆史重演啊。”
很是憋悶地問:“你腦袋全擋住了,讓我看什麽?”
“啊?看不見?你等等。”瘋子縮起脖子想把腦袋拿出來,可那尺寸真叫剛剛好,他被卡住了!我當真是哭笑不得,還有人比他更離譜的嗎?眼看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把頭縮回來,隻得問:“需要幫忙嗎?”
“要要要。”瘋子連聲說着,“小匣子快幫我把旁邊一塊石頭給抽出來。”
我依他話去抽,但他鑽入腦袋的角度也是刁鑽,石頭隻抽出一點就聽他在喊:“不行不行,卡着臉了。”身後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沒有半點遲疑地快速抽離了那塊石頭,伴随着瘋子的一聲悶哼,他的頭也終于縮了回來,可卻手捂着臉哭喊:“破相了。”
但這時我的注意已經不在瘋子身上,被抽出兩塊石頭的後牆開出了一個長約三十公分高約十五公分的口,外頭一目了然。而令我驚愕的是......那熊熊燃燒的火焰!
難怪有濃煙沖向天際,原來這後方着火了。也不知是什麽給燒着了,并無看到樹木,就莫名的一大片全是火。好些穿着怪異服裝的男女正拿着工具在那滅火,可都成火海了,哪裏能撲得滅。更令人震撼的是,在火海前一片空地,有無數的蛇從地表底下鑽出,竟像飛蛾撲火般都沖進火海。即使隔着有些遠的距離,我似乎也能聽到蛇那嗤嗤聲。
這場景當真是詭異之極!
頓然想起瘋子之前的話,我回頭就打算詢問,可蓦然怔住,“高城,瘋子呢?”剛剛還在哼唧的人,這會居然憑空消失了。高城回過頭就掠身而前,到瘋子剛才站着的位置,腳尖敲了敲地面,發出咯咯的響聲,兩人對視,空心的!
高城蹲身在地搜尋可能存在的機關,誰也沒想到我們随便進了一間石屋,竟然裏面還暗藏玄機。當腳下一沉的瞬間,無可控制身體的下墜,高城反應再快,也隻來得及在我淹沒地平線的一瞬撲過來欲拉住我,但就差了那麽0.1秒的時間,視線快速被遮擋,與他隔開了空間。我甚至都能聽見他在上方捶擊地面聲,驟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感覺: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