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隻剩頭與矮冬他們幾個了,阿倫呢?”
畫面中,原本穩步前進中的隊伍也起了騷亂,顯然是發現了徐江倫的失蹤。矮冬往後退了一間房尋找,又再退一間房,等退到第五間時他似急了,想回到隊伍,卻發現沒了方向。
老韓在旁懊惱地道:“真是混啊,這時候怎麽能分開呢?這回好了,又失散一個,可是阿倫那小子呢,怎麽會看不到身影?”
确如他所言,像矮冬這般瞎走,還能看到他在移動的身影,可是徐江倫卻一點蹤迹都沒。
“邪門啊!”不知是誰吼了句,随即有人很小聲地冒了句:“不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老韓怒喝:“别胡說,有什麽不幹淨的?有頭在裏面,放一百二十個心。”
我無心聽他們争辯,目光一眨不眨死盯着屏幕,就想忽然看到某處有熟悉的身影冒出來。不光是高城的,還有徐江倫,因爲某種強烈的不祥直覺充盈了胸口。
好像,我們踏入了一個陷阱。
熟悉的身影沒冒出來,眼前那監控的屏幕卻忽然黑了,我心頭一跳。耳旁是很多聲音在問:“怎麽回事?”“怎麽黑屏了?”“工作人員呢?”
就在一片轟亂中,屏幕突然一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連閃了三下,屏幕亮了,裏面出現了個人的頭像,但......看不到樣子,因爲戴着一個特殊的面具。之所以說它特殊,是因爲面具一半是白,一半是黑,而白的那面是張英俊的半臉,黑的則是猙獰的鬼面。
另外,呈露出來的部分身體,疑似袍子的衣服與面具雷同,白與黑在中線鮮明分隔。引我注目的不僅于此,還有那衣服上的圖案,一面是白底黑圖,一面是黑底白圖。即使隻是有限的圖案,我也看出那畫的是什麽。
竊竊私語聲在耳畔,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這時經過特殊處理的粗嘎聲音從屏幕裏傳出:“很高興見到你。”我心中一動,留意到對方用的是單稱謂“你”。下一瞬,答案揭曉,對方輕念兩字:“夏竹。”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盡管心中訝異,但我臉上并沒露出任何驚異的表情,隻是細細觀察着那人。姑且暫時将之稱爲“他”,因爲從體格上看偏向于男性多一點。
“分析出來什麽了嗎?”對方似在笑問,隻是那聲音難聽得猶如鬼魅。
我面無表情地問:“你想幹什麽?”
“聽聞你會畫影,想跟你玩個遊戲,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這時身後有刑警在對我敲語:“拖住他,争取時間截取他的信号。”
我垂了垂眸,再擡眼已經斂去了眼底的異色,“什麽遊戲?”
面具人不答反問:“有看出我這身裝着的意思了嗎?”我蹙了蹙眉,沒有作聲。他說:“也是,道行太淺,要換成楚高城可能就破解了。不過不要緊,咱不急,等你想出答案告訴我再開始遊戲也不遲。”
又一次提到遊戲,這個人在故弄玄虛。有人沒了耐心,老韓破口大罵:“你個龜孫子到底是誰?知不知道警察在辦案?那誰呢?還不來把監控給老子調回來。”
對方并沒把老韓的叫嚣放在眼裏,平靜地說:“五分鍾,假如五分鍾之内你沒給答案,那麽遊戲就不玩了。”我沉聲開口:“不用五分鍾,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了。你的左邊白色代表的是愛神aphrodite,右邊黑色代表的是死神thanatos,一白一黑正好反差區别。”
“沒有了?”
心中掠動,難道還有更深的意思?
對方卻笑了:“也罷,可能對你而言,要理解是難。接下來遊戲開始。”
随着他話聲一落,屏幕就變黑了,衆人面面相觑,但隻隔了數秒屏幕又再閃動,等定格時看清畫面時,我的心開始往下沉。有人先喊了出來:“是阿倫,他在這!”地點仍在蜂巢迷宮内,但那個空間卻下沉了數米。徐江倫仰面躺在那,血從頭頂流下,從那胸口起伏看出人還活着。這時有人指着一昏暗角落不确定地問:“那是個人嗎?”
視線劃轉,就在離徐江倫一米之遠處有一團疑似人形的漆黑,心沉了沉,如果真是個人,那同樣也像編劇何洲那般全身被刷了黑漆,是誰已經不用再推測。
突然屏幕一閃,又切換了個畫面。
終于看到高城了。
他的情況與徐江倫不同,就是他突然摔落的那房間,地面也沉陷,而他被關在了極粗的鐵欄内。值得慶幸的是,他似乎并沒受傷,就安靜地站在那。餘光角落處,竟發現鐵欄之外也有一個被刷了黑漆的人形蜷曲在那,而且......
一聲沉笑傳來,畫面切回到了面具人,他問:“精彩嗎?”
老韓搶先怒問:“你要幹什麽?”
面具人突的陰沉開口:“我有跟你說話嗎?無關人士都給我滾開,這是我跟她的遊戲。”
“格老子的......”老韓話沒罵完,就聞一聲巨響從蜂巢迷宮内傳來,随之視界裏看到沖天而蹿的火苗以及濃煙。所有人都驚呆了!
死寂般的靜默,那位置......光憑視覺感受,火焰就是從那正中間冒出來的!身旁轟亂了,有人喊着“是頭那邊出事了”,有人打火警電話,有人往蜂巢那邊沖。我再是忍不住吼出聲來:“安靜!”他們的聲音已經蓋過了屏幕内面具人的,但沒有人理我,一把扯住身旁的老韓,用再冷不過的聲音對他道:“不想所有人死,就讓他們都安靜。”
老韓驚瞪着我,也許是我眼神太過寒沉,也許是他認可了我,終于一聲咆哮:“都給老子停下!誰都不準動!”一下全安靜了,确實無論是從音量還是威力上,老韓都要比我強。
這時面具人已經停止了說話,沉默地盯着我,莫名給人一種寒栗感覺。
我問:“你剛才說了什麽?”
面具人依舊沉默,良久之後他才開口:“機會隻有一次:兩個人,東西兩角,看你怎麽選。”我不懂,“什麽怎麽選?”直覺他剛才說得一定不是這。
明明能看到的隻是一張面具,卻感覺面具背後的嘴咧開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楚高城與那姓徐的小警察,都與你關系匪淺吧。看到他們身旁的人沒?其中一個是真的,另一個是道具,但有一點是相同的,無論真還是假,在一小時後他們都會像剛才那樣‘轟’的一聲,然後,”無盡的惡意:“gameover!”
對着那張面具,我仿佛看到了畫影裏的那雙邪惡眼睛,如果那本就是個虛幻靈魂的東西,那麽這刻面具人給我的感覺,就是與那雙眼睛一般。
瘋狂、張揚、惡毒,以及擡手就是腥風血雨。
惡魔的聲音還在說:“夏竹,你準備好了嗎?這是一場爲你而準備的盛宴,讓我見識下你的畫影。對了,忘記告訴你,可能你隻有五十分鍾的時間來穿過這迷宮抵達其中一個角,因爲得留十分鍾時間解密,答案就在那。”
五十分鍾......海倫樂園給遊客規定的時間一小時内,至今沒人通過,現今卻讓我隻用五十分鍾,還真是高看我了。
“另外,除夏竹外的其他人最好留在原地,假若有誰敢邁進迷宮一步,那麽遊戲提前結束,我的耐心有限。畢竟,這是一場我親自參與的戲幕,怎麽也該把它好好演完,不是嗎?好了,夏竹,祝你好運!希望還有機會能與你再見面。”話聲一落,屏幕徹底變黑,氣氛死沉,所有人都看着我。
深吸了口氣,并沒猶豫我就向迷宮入口而走。身後傳來老韓不确定地喊聲:“那個夏......夏小姐。”我腳下沒頓,頭也沒回地交代:“不要嘗試,做你們該做的後備工作,還有,相信張繼。”想了想,沒什麽可多說的了,腳步踏進迷宮第一道門。
老韓是資曆極深的刑警,張繼将他留在外面,不單是因爲他脾氣火爆,還有考慮他的經驗足能應付突發狀況。所以這時候我知道,他不會亂來。面具人的話不是威脅,而是警告,他一定就在某個地方噙着詭異而危險的笑看着,就像,那雙最邪惡的眼睛。
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他,但本質是一樣的。腦中還在盤旋他最後的話,他說這是一場他親自參與的戲,這其中含有什麽深意?不可能就指設這個局,那樣并不算他也參與其中,隻能算是隔岸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