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他頭也沒擡。
我微默了下道:“剛剛徐江倫給我打來電話說......杜向遠死了。”
“死因?”
“自殺。工具是藏在他手臂表皮層内的細魚線。”
“哦。”淡應了聲後再沒後續。沒忍住納悶了問:“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吃驚?”這時他才擡起頭來微仰目光看我:“你覺得很吃驚?”
我誠實地點頭,卻聽他道:“那是你将我說得話當成耳旁風。”
“啊?”是真跟不上他思維,他之前有預料過這件事嗎?
他在陳述:“第一次提及‘心因性精神障礙’時,我列舉過它的症狀:無助、恐慌是前期表現,後期産生幻覺,有背叛、仇恨,以及死亡。它們分别代表了某一階段,杜向遠做這許多與其說是在發洩内心恐懼,不如說他在舉行儀式,而死亡是終極。”
“你意思是......他從沒将自己撇除在外,從一開始就有心要死?”
高城抿唇:“心理疾病者的内心有一種特殊的凝聚力,在你這俗人來看,吳炎愛于秀萍,于秀萍雙重愛着兩個男的,實則他們的心理上根本就沒有愛,隻是認定三個人是整體。”
我沉默了下來,因爲曾參與案件中,聽完這些總難免會感到壓抑。尤其是,孩子、老人無辜,卻成爲了三個精神病态者的陪葬。
人間之悲哀,莫過于此。
“停止你那悲憫心态。有那功夫,不如過來把這讀給我聽。”
手裏被塞進了那劇本,而高城順手一拽,将我拽着坐在了他身側。随後将頭往後靠在沙發椅背上,徑自閉了目。
我用手肘推了推他,“你不想知道杜向遠有沒說出他們發病的根源嗎?”
“不想。”他淡淡抛來兩字,我不由氣結,将劇本甩在了茶幾上準備起身,他又突然睜了眼漫不經心地說:“憋不住就說,我耳朵空着呢。”
最終我還是别扭地開口:“徐江倫說......”
他出聲打斷:“直入主題。”
咬咬牙繼續:“這兩天杜向遠的表現爲前一天情緒極度不穩,時常在禁閉室裏狂吼,甚至有幾次拿頭去撞牆,都被看守人員給及時制止了。到了第二天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沒了前一天的暴躁,隻沉寂地呆在禁閉室内,無論誰審問他都不回一句話。到了夜裏,刑警打算再次提審時,卻發現他人還被單手铐在鐵欄上,卻已沒了氣息。死亡原因:窒息。脖繞一圈細線,懸挂在鐵杆上。”
徐江倫是提審刑警,他最先發現的,從剛才微顫的語音可聽出,這事對他造成的沖擊挺大的。也難怪,原本他隻是普通的民警,因爲涉及到案件跟蹤調查,後被張繼提升到了刑警大隊,但在接觸這類命案到底還是生手。
沉頓了片刻,高城沒任何反應,忍不住問:“這事你怎麽看?”
“沒什麽可論性,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滿足你訴說的願望了,現在總可以讀了吧。”
我瞪眼:“你早知他想死,爲什麽不提醒警方?”
他卻說:“相信我,死亡是最好的結局。法律對精神病患者有相對豁免權,一旦他被豁免,那将會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