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以一個無聊的眼神:“連你這榆木腦袋都能發現的問題,能難倒我?”不由一呆,沒給我開口的機會,他就又道:“人墜落在底樓牆前一米之處,仰面向上,懷抱女童,隻可能是一種情況:雙腳垂在陽台之外,身體微微前傾,墜落時發生微小角度的偏離。假如人是被從陽台上推下去的,那麽身體多爲後仰,與樓牆間隔距離是一米半到兩米,身體墜落地面時微側六十度角,左側或者右側骨骼震碎,使其地面有明顯的側方位深陷。”
我隻能用驚愕來形容,兩種墜樓方式真的能精确到如此嗎?那天晚上我在樓上看他出現在吳炎墜樓處,實則他就是去觀察這些,然後那時答案已經在心中?
“既然你早發現了,爲什麽不說出來?”
“我已經說了。”
“你何時說了?”問出口我就意識到他确實早說了,會議室裏他列舉了兩個不是兇手卻在現場的人,并沒再爲真正兇手作出心理畫像。當時除他之外的所有人,恐怕都隻當成兇手另有其人,殊不知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兇手,一切隻是吳炎自導自演,也或者說是杜向遠與他一起操縱的雙重戲幕。
不究其根本,無人能想到背後藏了這許多秘密。
我看着他,問出困擾了很久的疑問:“你腦袋瓜是怎麽長的?怎麽會連墜樓方式的角度問題都能知道這麽精确?”高城斜瞥了我一眼,“我也想問你這問題的,學校裏物理課不及格嗎?簡單的自由落體運動與空間距離測算都不會?”
“......”覺得自己是純粹找黑,自告奮勇地供他消遣呢。
但見他眉峰一蹙了道:“不過有件事看來是沒答案了。”
“什麽事?”
聽他輕吐兩字:“根源。”
怔然過後立即領悟,他是在指:導緻吳炎、于秀萍以及杜向遠得那“心因性精神障礙”的意外事件。回眸看了眼身後的警局,臆測了道:“應該能審訊出來吧。”
高城搖頭:“他不會說的。當一件事沉到最底已經變成心魔的時候,就成了永恒的秘密。”
我不太贊同,覺得是:“隻要事情存在就有切入口,再深的秘密都能被挖出。”吳炎與杜向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相信警方吧,張繼他們一定能讓他開口的。”冷面刑警隊長張繼那震懾力,還是有目共睹的。
而高城緻以嗤之以鼻。
兩天後,我接到徐江倫的電話,本以爲他是跟我講有關案子的事,卻沒想上來就是一句:“夏竹,杜向遠死了。”
等電話收線後心緒難平,拉開卧室的門見高城還在客廳安靜看書,似乎他這人對書籍的興趣十分濃烈。而他在入室我屋後,幾乎将我收藏的各種書籍都翻閱過了,現在他手上拿了看的是我這次制作插畫舞台劇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