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升級,我在他身後委婉地道:“以後你要買什麽東西跟我說一下吧。”省得他強撐着走下樓,還要小心不被人看出自己腿腳不便。
他走至我門邊回眸,表情不耐煩,“快開門。”
我朝他的屋門看了一眼,“需要先去你那邊把輪椅推過來嗎?”
“不用,那東西太麻煩。”
客廳很安靜,自進門後,他就徑自走至餐桌前,一臉等吃的表情。我在廚房幾次側耳細聽,都不曾聽到别的異動,甚至連電視都沒開。
等我一手端一盤菜走出來時,又一次怔愣住。
他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幾乎在我盤子放下那刻,垂閉的睫羽就彈開了,黑眸似染了一層薄霧。他直坐而起,沒一點尴尬地抓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排骨送進嘴裏,等把骨頭剔出來後,又夾了一筷魚肉。
那表情,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就是挺意味深長的。但見他之後下筷頗勤,也就放了心,回身進廚房添了兩碗飯出來,見桌面上已經吐了好些骨頭。
得色沒起,就聽他閑淡清冷地評價:“排骨不入味,中間部分淡如水,外汁過鹹,糖料也放少了;魚肉太老,酒料放太多,另外,你少放了蔥花。”
我嘴角略微僵硬,今天從外面回來時路過菜市場,突然就想到他昨天提的要求,鬼使神差地走進去買了排骨和一條鲈魚回來。算作補償這兩天未盡到照應之責的疏忽。
性子再好,自己一番好意被這般惡評,也難免存了氣。飯碗擱下桌面時略響,口氣不太好地道:“将就吃吧。”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我,突然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在想:這個人好難伺候。”
我有些忍無可忍,“你就這麽喜歡分析人嗎?以爲在國外讀過幾本心理書,就能窺知别人的内心?那麽我告訴你,我父親确實早逝,母親改嫁,但我們母女關系和睦,每周都會通電話聯絡;昨天的确是我生日,但在畫廊已經與我的店員一起吃飯過了,沒必要回到家再過一次;确實有個警察送了一束百合花我,但他不是我的追求者,隻是我畫廊的一位顧客。”
一口氣講了這許多,氣息略短,等喘過氣後繼續:“還有,剛才我心裏什麽也沒想,你休再胡亂猜疑我心思了。”最後說得沒底氣,因爲當時确實有念一閃而過。
飯桌上的氣氛頓然僵凝,他平靜地盯着我,爲了不示弱,我也回視過去。
隔了有四五秒,他做了個聳肩的動作,推開椅子起身,走至門邊時忽然回頭說:“對于一個要時常出現在我身邊的人作合理分析,我并不覺得過分。我是否隻是讀過幾本心理書的菜鳥,以後你會知道。至于其它,心知肚明,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