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穿着暗色的旗袍,繡着深色的暗紋,在這樣陰暗的光線中,幾乎和黑暗融爲了一體。
顧笙沒想到顧宵月會在聽出自己聲音的那一刻就轉過了頭,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上揚的唇角,那笑容是如此的清雅溫柔。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聚了,一切都在顧笙的眼裏放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随着顧宵月的動作,那漾起的發尾。
順直的黑發如墨般,輕輕地擋住了顧宵月的側臉,她就這樣望了過來,在那一瞬,顧笙分不清楚,自己看着的到底是誰。
隻是控制不住那從心底湧上來的懷念之情,顧笙用口型無聲地喊了一聲“月”,随即搖着頭笑了笑,沒有繼續說其他的話。
他清楚地聽到了顧宵月的那句“阿笙”,隻覺得心裏十分歡喜。
以前那傻傻的、軟糯糯的小包子,已經出落得如此的美麗了,不愧是……暝月的女兒。
顧笙卻沒有正面地回答顧宵月的話,隻是擡眼看着護欄邊的東方祁,幽深的眼眸裏看不出他深層的情緒。
站在顧笙旁邊的,不意外的就是剛剛荀越看到的绫妖,她悄無聲息地靜候在顧笙的身邊,不注意的話,幾乎讓人要忽略她的存在了。
這個女人,很危險……荀越眯了眯眼,轉眼就看到原本站在遠處吊兒郎當的舒窈,已經放下了手邊的食物,雖然表情還是那樣的漫不經心,實際上已經做好了随時攻擊的準備了。
她們也發現了啊,荀越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死守着荀玖夜身邊能被人鑽空子的點,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能讓他們認真的角色了。
“所以說,你們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被忽視徹底的維多利亞忍不住出聲道,她真的沒辦法忍受這樣愚蠢的氛圍,尤其是那怪盜一樣的死男人,竟敢站在唯一的光束下!
那分明就是她的位置!
東方祁不去看顧笙的表情,忽然打斷了維多利亞還要繼續出口的話語:“沒意思,你們繼續玩,我先走一步。”
說着,東方祁右手的手指一捏,手中的單張黑桃a突然就變成了一把牌。
“不好!”顧宵月條件反射地就站在了荀玖夜的身前想擋住他,畢竟她跟東方祁也過過招,知道這家夥的撲克牌不是普通的撲克牌,基本已經達到了暗器的級别了!
荀玖夜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危險,在看到東方祁把這一把牌直直射下來的那一刻,他伸手把顧宵月一推,就推到了自己的身後。
“啊……夜!!”顧宵月重心不穩往後摔去,嘴裏還在擔心荀玖夜的安危。
荀越迅速地摸出手槍,動作一氣呵成隻用了一瞬的時間,便連發六顆子彈,把那破空而來的撲克牌從中間穿破,分成了兩半。
“哼。”荀玖夜冷哼一聲,有幾張漏之魚擦着他的身側飛過去,平靜的荀玖夜隻是小弧度地移動了下,就從容不迫地躲了過去。
四處都有散開的撲克牌,路易眼見着有朝着舒窈飛過去的撲克牌,心裏一緊正要沖過去的時候,就聽舒窈罵罵咧咧道。
“擦!居然對着我這小蘿莉也可以下這樣的狠手!!”裝嬌羞的舒窈直接爆了個粗口,動作卻是如小女生一般,她“慌亂”地竄來竄去,似乎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躲過!
“别鬧了。”紫月突然出現在舒窈的身後,一腳把她踹到了牆上去,側着身直接用右手兩指便空手接了一張撲克牌。
趴在牆上的舒窈哭喪着臉控訴道:“紫月你這樣對待一個萌妹子,你要遭天譴的!!”
這丫頭真的是一點情面都不留,舒窈覺得自己仿佛要陷進牆内,摳都摳不出來了。
對暗器有一番研究的紫月拿着撲克就研究了起來,這分明看着就是一張普通的撲克,怎麽看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殺傷力。
然而當紫月去找剛剛被她遺漏的那張撲克的時候,就看到一位無辜的鑽石商,正抖着雙腳被釘在了牆上!
那把他衣服死死釘在牆上的,正是那張遺漏的撲克!
紫月冷着臉走過去,擡手就把撲克給拔了下來,那原本完好無損的牆面,已經有了裂紋。
把玩着這看似沒有攻擊力的撲克牌,紫月忽然就起了很大的興趣。
“月,你沒事吧……人呢?去哪兒?!”荀玖夜轉頭想把顧宵月從地上拉起來,可是他卻并沒有看到顧宵月的身影!
這時,被東方祁切斷的電源重新接通了,大廳裏燈光透亮,重獲光明的那一刻,所有人原本應該愉悅的心情,卻突然一沉。
因爲周邊這壓印的氣勢太可怕了!感覺靈敏一點的人已經發現了,這怒氣正是來自于荀玖夜。
“好,很好!!”荀玖夜怒極反笑,四處看了看,和顧宵月一起不見的,不僅有東方祁,還有剛剛那穿着旗袍的男人,連維多利亞和溫蒂尼都不見了!
仍然被蒙在鼓裏的肖恩不可思議道:“宵月去哪兒了??”他根本就沒注意到溫蒂尼消失的事實。
看到這一幕的艾倫輕笑了一聲,低着頭對着他身邊的東條洸說了句什麽,下一秒,東條洸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這大廳内。
“shi*t!”端木尚和端木晃這才察覺到不對,剛剛混亂的時候,端木尚想要擠到顧宵月的身邊,可是身邊有好幾個膽小如鼠的女人沖過來扒着他不放,他根本就甩不開她們!
端木晃第一時間判斷的是選擇相信荀玖夜,所以他留在了南禦風的身邊,可是現在是怎麽回事?
竟然有人能在荀玖夜的身邊,明目張膽地把顧宵月帶走了?
荀玖夜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大意到,被維多利亞這女人算計。
雖然早就知道維多利亞喜歡糾纏自己,完全沒理由地死纏,可是荀玖夜沒想到,維多利亞竟然如此大膽,竟敢對他的人動手動腳。
還有那從始至終沒被他放在眼裏的溫蒂尼。
荀玖夜冷笑一聲,扯下了領帶上的一個别針,按動了上面的按鈕。
荀越的表情頓時就嚴肅了起來,他家主人真的發火了,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直接出動荀家在美國的勢力。
“荀越,封船。”荀玖夜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一般。
這讓衆人當即就想起,除開這副溫文爾雅的紳士面具,荀玖夜本人是屠殺了他一衆兄弟叔父,一夜之間重洗荀家牌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