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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一道耀目的白光劃過洛初的世界。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洛初的腦海一閃而過。
她抱着箜篌落到地上,疑惑地看了一眼懷中的鑲嵌着七彩寶石的白玉箜篌,不知道爲什麽,她突然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瑩瑩閃爍的琴弦。
“叮……”
一聲清脆的樂音從洛初的手指劃出,就像一道匕首劃破了空間。
“怎麽可能!”跌坐在地的胃土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洛初,嘴裏不停的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怎麽可能奏出聲音來……”
原來,這架箜篌乃胃土雉一族中的聖物,就算在族中能夠彈奏這架箜篌的人也是寥寥無幾,更何況外族之人?而且彈奏這架箜篌必須彈奏它特殊的曲子,就是那首祖上流傳下來的半首曲子。
可是面前這個人類小女孩爲什麽能夠彈奏這架箜篌?胃土雉十分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可她知道她沒有聽錯!這個人類小女孩真的将這架箜篌奏出了音,并且并不是她所會的那支能夠困住對方意志的半首曲子!
而洛初也是十分驚訝,但是這份驚訝很快便被另外一種情感代替了,那就是——熟悉。
是的,是熟悉。
抱着這架白玉箜篌,她竟然莫名的生出了熟悉的感覺。
不由自主的,她的纖纖十指撫上了七根琴弦,清冷中帶着幾分冷傲的樂音緩緩流出。
……
“我給你彈一首《訣别》好不好?”
是誰的聲音?明明是陌生的聲音,可是又是那麽耳熟。洛初伸出手,看着虛幻的雙手怔了怔,她的魂魄又進入到另外的世界了嗎?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像她這般時不時就要溜到别的世界,溜到别人的故事裏?
洛初收回思緒尋找着說話的人,她覺得自己在空中飄了許久,久到她以爲她找不到那個說話的人了,她失望的落下來。
那是一處青草萋萋之地,她站在這一片恍如仙境的地方疑惑出神。
忽然間,一首曲子飄進她的耳朵裏,她怔在那裏緩不過來神來,爲什麽心裏會這麽痛?琴聲飄渺,似乎是從四面八方飄來,使洛初聽不出奏曲的人身在何處。
她茫然而焦急的尋找,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焦急,可是她竟是莫名其妙聽懂了這琴聲裏的絕望和悲涼。她拼命的奔跑,奔跑着去尋找,跑着跑着,她的雙腳離了地,她開始飛起來。
她聽見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自己的心髒莫名其妙的抽痛起來。
這份痛,害得她快要喘不過來氣。
停下了,琴聲已經停下了。她找不到了嗎?
“釋……釋……”
一聲聲輕喚,明明是極低的聲音,卻清晰地響徹在洛初的耳中,她來不及多想循着聲音飛上一座高峰,高峰之巅是皚皚的雪山,一片銀裝素裹,與山下的世界完全不同。
山峰之上冷而且幹淨,幹淨到讓洛初不敢下腳。
洛初苦笑,她怎麽忘了自己隻不過是魂魄的失态根本不會留下腳印,又怎麽會弄髒了這裏?
她帶着疑惑走在雪山上,似乎每邁出一步,心裏就越是緊張一分。
不知名的銀色古樹一路蜿蜒,洛初沿着這條銀色古樹的圍起的小路走了過去。她還真沒有見過銀色的樹,這銀色的樹生長在這雪山之上,還真是容易讓人忽略。
一個拐彎,視線變得開闊。
雪上之上竟然會有潺潺的溪流?洛初驚訝的看着石拱橋之下的清澈溪水,這裏的一切簡直匪夷所思。
很快的,她的視線便被石拱橋上抱着那架鑲嵌着七彩寶石的白玉箜篌的紫衣女子吸引住了。僅僅是看着她的背影,洛初就莫名的産生了一種奇怪的熟悉而心疼的感覺。
她是看不見自己的吧?
如此想着,洛初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走到那個紫衣女子的面前。
怎麽是她?
洛初當然記得她,她就是畫中的那個女人。洛初在蝶宮之中看了那麽多她的畫卷,開心的她,難過的她……不同樣子的她,她的模樣早就刻在洛初的腦海中了。
而此時,算是洛初第一次見到真實的她。看見了她,洛初不得不說那蝶宮之内的畫卷的作畫者畫工真是好,竟然畫得如此相像。洛初不禁仔仔細細端詳起面前這個女人來,這個女人估摸着是不到二十歲的年紀,明明是明亮的黑色眼睛,此時竟然染着幾分絕望之色。
洛初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在遠處一片皚皚大雪之中找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那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他一身白衣,與身後的一片白色世界融爲一體。
忽的,洛初整顆心都痛了。
隻是看着那個人的背影,心髒就像是被一隻手緊緊的攥緊了,那麽痛。
洛初知道那個白色的背影,那不就是藏在蝶宮那張白玉床之下精緻盒子中的那副畫卷中所畫的男子的背影嗎?
釋?
剛剛這個紫色女人嘴裏喚的名字是“釋”?洛初也記起了那副畫卷下方的那個“釋”字。
那個人叫釋?
洛初癡癡地望着遠處那個男子的背影發呆,她竟是沒有發現,她與她身旁的紫衣女子看向前方那個男子時的神情目光竟是一模一樣的。
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子越走越遠,竟是快要消失在視線裏。洛初突然莫名其妙地慌了,她開始飛奔起來,她要去追他,她想要看一眼他,看一眼他的樣子。
她拼命地奔跑,拼命的奔跑,可是那個男子還是離她越來越遠,竟是怎麽都追不上。
身後突然響起了箜篌曲,凄婉哀傷,但是更多是一種決絕。
洛初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前面是那個永遠追不上的白色身影,身後是感動了整座雪山的樂曲。
莫名的,眼淚從洛初的眼角滾落,落在了虛空之中。
她緩緩閉上了雙眼。
待她再次睜開眼角,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纖纖十指行雲流水般劃動在七根琴弦之間。一首決絕的曲子從她周身蕩漾開來。仔細聽來,竟是剛剛那個世界中那個紫衣女子彈出的曲子——《訣别》。
見她彈出了流暢的樂曲,所有人都驚訝了。尤其是在這架鑲嵌着七彩寶石的白玉箜篌上吃了虧的三隻霍圖豬立刻憤怒的沖向了洛初。
“小心——”婁金的一聲“小心”還沒有喊完,便是驚訝地看見一道道赤色的利刃從洛初懷中的那架箜篌之弦上射出,射向朝她奔來的三隻霍圖豬。
那霍圖豬身上堅硬如鐵的皮膚竟然被赤色的利刃輕易洞穿。
穆璃月、金衣、萬嘯、婁金,以及胃土雉和昴日雞都是一臉驚訝地看着洛初,此時的洛初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明明還是那個小小的臉龐,此時竟然染上幾分不屬于她的滄桑。她的表情是決絕的,決絕中又帶着撼人的悲痛。
這是一種他們幾人無法理解的情感。
這個人真的還是洛初嗎?
洛初十指翻飛,無數帶着驚人力量的紅色利刃呼嘯着朝着三隻霍圖豬射去。于是,三隻霍圖豬的身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霍圖豬憤怒了。
爲首的那隻霍圖豬首先沖到洛初的身前,它擡起一腳就要将對于它來說渺小的如同塵埃一般存在的洛初。此時此刻的它恨不得一腳将面前這個幾次三番惹怒它的人類小丫頭踩成肉泥!
昴日雞的話浮現在洛初的腦海之中,霍圖豬的死穴在腳底嗎?看着爲首那隻霍圖豬高高擡起的巨大腳掌,洛初嘴角揚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琴聲停歇了那麽一瞬,緊接着琴聲大振,無數把尖銳無比的利刃帶着洛初的火元力朝着霍圖豬的腳底射去。
看着冒着赤色光芒的利刃,爲首的那隻霍圖豬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它總覺得這一次射出的利刃和先前射出的利刃不太一樣。它稍微猶豫,便想要将腳收回。
可是,他終究是慢了一步。
幾百把尖銳的赤色利刃猛地刺向爲首這隻霍圖豬的腳掌。隻聽它凄厲的喊叫起來,龐大的身軀竟是立刻縮小,縮小成原本的大小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滾。
見此,穆璃月、金衣他們怎麽可能錯過這樣的時機?
穆璃月和金衣立刻聯手,一道靛色的光芒和一道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迅速合成一道力量,帶着劈啪作響的聲音射向了倒地的那隻霍圖豬。
“轟——”
形如小山一般的霍圖豬竟然在這一擊之下,整個身體爆炸開來。洛初瞅準它的死穴給了它緻命一擊,已經将它打成重傷,而穆璃月和金衣的及時聯手一擊,是完全不給它任何喘息的機會,所以才能真正的消滅它!
見自己的同伴被殺害,兩外兩隻霍圖豬大怒,同時擎起一座山峰就要朝洛初砸過去。
洛初急迫的琴音突然變緩,成爲悠揚的古謠,兩隻霍圖豬的動作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洛初雙眼一眯,立刻十指翻飛,再次變幻曲目,淩厲的樂音從琴弦迸出,帶着殺伐之氣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射向兩隻剛剛緩過神來的霍圖豬的腹部。
利刃射入他們的腹部,又是破體而出。
兩隻霍圖豬緩緩低下頭看着汩汩向外躺着鮮血的血洞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們的身體被對面這個人類的小女孩洞穿了?他們最引以爲傲的堅硬身體就這麽輕易的被洞穿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閉月烏、奎木狼和婁金狗得到了洛初的命令,沖了上去。
沖天的火焰從他們三個的口中吐出,将受了傷的兩隻霍圖豬包圍,炙熱的火苗跳到他們的身上,他們立刻伸手拍打想要熄滅這火焰。卻不想這三種火焰不知道是什麽厲害的火焰,任他們怎麽拍打竟是不能熄滅絲毫,甚至火勢越來越來。
洛初撥動琴弦的手指停了下來,她朝着火海一步步走去,臉上挂着她專屬的驕傲神情。
立在火海之前,洛初緩緩伸出手來,打了個響指,一束微弱的火苗閃現在她的手指之上。她輕輕将這火苗擲于火海之中。她這一束火苗與熊熊燃燒的火海相比簡直是微不足道。
可是,這一束微不足道的微弱火苗落在火海中盤旋,兩外三種火焰之芯逐漸向它靠攏,一點點将它包圍,而後終于融成一種新的火焰。
洛初勾了勾嘴角,她轉身離去,不再看身後的火海一眼。
洛初走了七步時,她身後的火海突然沖天而起,滾滾熱浪淹沒了炙熱火海之中兩隻霍圖豬最後的哀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應該是雙更,不出意外的話。
話說,你們就那麽狠心不給我留言,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