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子呢?”李幺爸又問了一句。
“我-不-吃,”孩子用盡力氣,一字一句的回到。說完整個人咳嗽起來。
“你不吃?這樣下去是要餓死的哦!”李幺爸不忍心,又把饅頭往小孩手裏塞。
孩子看着饅頭,吞了吞口水,但是還是說道:“我不吃!”
“你不吃?爲啥子呢?這個饅頭又沒得毒藥,吃下去,你才能活下去!”李幺爸有點惱怒了。
“活下去?吃了這個饅頭又能多活幾天?我現在無依無靠,多活一日,便多苦一日,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孩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李幺爸一聽,大爲驚奇,這麽小的孩子竟能說出這樣一番道理出來,說明這孩子不得了啊,若不是這慌亂世道,将來長大成人,必定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其他人,都想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爲何你偏偏就如此想不通?”李幺爸問道,
“人生在世,如果隻爲多活一天,那活着跟豬狗有何區别?你今日若要救我,便要教我能活一輩子的本事,如果不能,那你還是去救救其他人吧,我自生自滅,與任何人沒得瓜葛!”孩子回到,
李幺爸覺得這個人不僅僅是個孩子,還是一個将死之人,竟然能把這些道理參悟透,心中不經大駭!看來上天念我李家無後,真的給我送來了一個好後人?
“能吃苦不?”李幺爸問道。
“還有什麽苦不能吃?”孩子解開身上的布條,整個身體傷痕累累。
“好!今日得見,也算你我緣分,你跪下來,叫我一聲爹,我收你!”李幺爸站起來,對着孩子嚴肅的說道。
那孩子絲毫不猶豫,“撲通”一聲跪地上,開口叫道:“爹!”
“好,”李幺爸趕緊扶起孩子:“既然叫我爹,以後爹說啥就是啥,來,先把饅頭吃了,”
這孩子這才拿起饅頭狼吞虎咽起來。
随後,李幺爸帶着這個孩子回到了,給啞巴解釋了前因後果,啞巴聽着李幺爸說的很開心,但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年月,糧食緊缺,到處是逃荒的饑民,雖說李幺爸有門好手藝,但是請他做活的人家也是越來越少。家裏本來就緊巴巴的,再撿個孩子回來,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這孩子都是長身體的時候,肚子就是個無底洞!這樣一來,一家人更不好好過了。
李幺爸好像看出了啞巴的擔心,開口說道:“放心,再難還有我在,餓不着你們娘倆!”
那孩子也趕忙跪下,說道:“娘,我吃的少,能幹活,爹把我撿回來,我就當你們是我們的親身爹娘,以後一定加倍孝順你們!”
啞巴一聽這孩子叫娘,看着雖說髒乎乎的,但模樣還算清秀,想想自己這麽多年也沒給李家留個後,這也算是個機緣,含着熱淚也把這孩子認了下來,于是乎,這小子順理成章的在孤子嶺留了下來。
李幺爸給這孩子起名叫李頂天,意思叫他做個頂天立地的人。這小子也真不賴,跟着李幺爸學手藝,七八歲的年紀,有啥做啥,一天跑幾十裏山路,跟沒事人一樣,周邊的人漸漸知道了李幺爸撿了個媳婦,又撿了個小子,都誇他命好,李幺爸也不做聲,一天到晚就知道傻樂。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間,頂天已經十歲了,這幾年啞巴真的把這孩子視如己出,走到哪兒帶到哪兒,能不做的事情絕對不讓頂天做,有什麽好吃好喝都留着給頂天。頂天叫他啞娘,說啞巴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
要說故事發展到這兒,感覺也沒什麽大事,這個地界也沒什麽讓人覺得恐怖的,爲何偏偏叫了孤子嶺了呢?你看我慢慢往下擺。
自從朱二狗在李幺爸手下吃了虧,就一直懷恨在心,對啞巴也是一直念念不忘,就想找個機會把啞巴辦了,順便再把李幺爸弄死,方能解心頭之恨。
朱二狗的爹叫朱大投,是村子的村長,爲人倒還是厚道,就是不怎麽有原則,村長的老婆是個母老虎,家裏基本都是她說了算,這個母老虎很溺愛朱二狗,上次被李幺爸追殺,朱二狗雖說回來沒說實話,但是母老虎卻從别人的風言風語裏知道了這件事。
看在朱二狗理虧再先,母老虎也沒敢太過護犢子,但是心裏卻把李幺爸一家恨上了!你一個窮木匠找個啞巴媳婦,還敢這般放肆,竟然敢當街追殺村長兒子,這不是追殺啊!這是打臉啊!朱家在這兒幾十年,都是欺負别人的份,這次卻被别人欺負了!這讓母老虎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雖說“追殺”事件過去了很久了,可是母老虎跟朱二狗心裏還是不平衡,一直想着法準備把李幺爸收拾一頓。可是後來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從而導緻了更加嚴重的後果。
都說木匠半夜提腳走,小鬼的燈籠跟着溜,啥子意思呢,就說木匠在那個時代都有一定的巫術的修爲,甭管真假吧,反正最好是不要得罪木匠,李幺爸也是木匠,而且是個有實在手藝的木匠。
八月十五雲遮月,天王老子難睜眼。朱二狗在家裏吃過飯出來瞎晃,突然看到啞巴帶着李頂天出來送“水飯”,送“水飯”是川東一代的民間習俗,就是在中秋,端午,除夕等重大節日的當晚,用瓷碗裝上一碗帶水的飯,送到離家較遠的偏遠地方,到地方後,把碗倒扣在地上,再化上一些香蠟紙錢,就算給周邊的孤魂野鬼打個招呼,免得這些孤魂野鬼半夜出來遊蕩的時候誤入家門,吓到家裏的小孩子。
啞巴帶着頂天一路疾行,往村子東頭的野山寺走去,這野山寺很多年都沒有香火了,破破爛爛的,平時也沒人來,加上今天是八月十五,又沒有月亮,更沒人敢随便到這兒了。
啞巴緊緊的攥着頂天的手,頂天明顯感覺到了啞巴的害怕,于是開口道:“啞娘,莫怕,有我呢。”
啞巴聽到這話,停了下來,也是,一個毛頭娃娃都不怕,自己幹嘛還緊張成這樣子,于是微笑着對頂天點了點頭。
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野山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