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這都多少把了?還沒開張啊?”賭坊的荷官沖着丁四打趣道,荷官叫譚癞子。
“發你的牌,”丁四不鹹不淡的回到。
“嘿嘿,您今天這是家狗碰到野母豬,完全沒找到準口哦?”荷官難得看到丁四輸錢,忍不住多調侃幾句。
丁四斜着眼睛打量了譚癞子一眼,沒有說話。
譚癞子一看,覺得在說下去肯定不好收場,讪笑了一下,接着發牌。
這“牌九”發源于浙江溫州一帶,牌九(天九),用木、骨或象牙制成。這陸安縣賭場的牌九,玩的是最正宗的溫州牌九。
“四爺,這一把,下多少?”譚癞子問道。
丁四看了看手邊的大洋,所剩無幾,幹脆全部推到了前面:“一共十塊大洋。”
“行,四爺,還是你落教,一把全部押上。輸了你就可以出門回家了。我們也可以早點打烊。”譚癞子嘴裏不停。
“癞子,你當荷官幾年了?”丁四問道,
“七八年吧,咋子了?”譚癞子不明就裏。
“哦,七八年了?你是沒見過我賭牌?還是你們家東家沒提醒過你?”丁四不緊不慢的說道。
“啥子意思?”譚癞子沒有明白。
“你開牌嘛,”丁四不緊不慢的說道。
譚癞子牌一開,發現自己竟然隻拿到了兩張紅點,而丁四卻拿到了一個紅六點,一個紅三點,加起來就是響,也叫天牌,是牌九裏面最大的牌面。
譚癞子一下就啞了火了。
丁四看來一眼譚癞子,說道:“癞子,我在陸安縣開賭一百三十八場,你見過我輸錢沒有?”丁四身材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可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譚癞子竟然感覺到丁四身手透露出了一股殺伐之氣。
譚癞子咽了咽口水,不敢回答。
丁四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接着把大褂一抖,整齊的搭在雙腿之上,說道:“這陸安縣大大小小的賭場,我十七歲就殺了個遍。唯獨對你們長興賭坊手下留情。你知道爲啥子不?”
“不曉得,不曉得。”譚癞子看着丁四的眼神,心裏竟然不自覺的慌了起來,臉上開始滲出了汗珠。
“長興賭坊老掌櫃是我的啓蒙恩師,我這一身的手藝都是從他那兒繼承過來的。”丁四說道這兒,雙手握拳舉着對天,以示對恩師的尊重。
”恩師在世時,我答應過他,絕對不以賭欺人,以賭爲生。所以,雖然我殺遍陸安縣大小賭場,但是從來沒有欺負過任何一家賭場。”丁四繼續說道。
“但是,”丁四突然音調一轉,大聲的說道:“老掌櫃爲你們賭坊兢兢業業的看了一輩子場子,解決了多少麻煩,擺平了多少紛争。他對你們這些手下的人可以說是情深義重,視如己出,可是你們呢?現任的掌櫃聯合你們污他貪污賭檔錢财,找來姚家的人對他一頓好打,活生生的被打死在前門大街上!葬禮上還去污他清白,要他一家孤兒寡母賠錢,讓我師傅死後都不得安生!”
丁四桌子一拍,騰的一下就站起身來。指着譚癞子到:“你個小小的荷官,狗腿子一樣的下流貨色,也敢在這兒跟我說三到四?!”說罷,一巴掌扇在了譚癞子臉上,把譚癞子扇了轉了個圈。譚癞子被打懵了,捂着臉不敢說話。
丁四吐了口口水,接着說到:“還有,我今日來的目的,就是要你們長興賭坊關門!”
丁四的聲音很大,一下子把其他的客人全部驚到了。
“丁四,你是賴克寶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哦!”這時,突然從樓上穿來一個渾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丁四聽到聲音,轉身看向樓上,這時隻見樓上包房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走出來一位穿着華麗的男人,此人乃是姚家重金從省城請回來的看館高手金手指——于開泰。這于開泰本事可不小,在省城賭場混迹多年,一手千術也是出神入化。傳說他上賭桌,手速極快,都看不清他的手指動作,人們便送給他一個綽号叫做“金手指”。
“這長興賭場,就憑你,就讓他關門,恐怕不得行哦!”于開泰看着丁四說道。
“喲,這不是于爺嗎,金手指什麽時候變成了姚家的看門狗了!”丁四一臉的戲谑。
“誰是看門狗,我是被姚家正式聘請過來的,你不要亂說,”于開泰漲紅了臉,他本來來這個賭坊就是看上姚家開的聘金,今天被人一下戳到了軟肋,心裏一下子就慌了。
“哼,于爺,我在叫你一聲于爺,今天這個事情是我跟姚家的事,你如果能不插手,我還是當年你是賭場的大爺,耿直的袍哥。但是,如果你執意要參與進來,一哈兒有啥子意外,你也不能怪我了。”丁四好言相勸到。
于開泰聽到這話,立馬跳起來指着丁四的鼻子罵道:“啥子啊?你要讓我出意外?丁四,不要以爲省城的大哥些看得起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跟我這樣說話,你有這個資格嗎?”
丁四推開于開泰的手指,“好說好說,我有沒有這個資格等會你就知道了。好話撇話都說了,既然于于爺執意要爲姚家出頭,那我們就賭桌上面見真章吧。”說完,轉身走到牌九賭桌邊,伸手做了一請勢:“來吧,三爺,也讓我見識一下你金手指的威力吧。”
“好,你既然要賭,那今天我陪你,今天,這張桌子就是要收你的命的。”于開泰越發陰冷起來。丁四已經完全把他的怒氣引了出來。
高手之間的對戰,牽一發而動全身,丁四看了一眼于開泰,發現他漲紅的臉還沒有消失,知道他心裏怒氣未消,氣息已亂。心裏暗暗笑了一下,這個老賊終于還是上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