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務走的速度并不快,我也就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面,一張臉看似平靜,實際上内心那種窒息般的心悸感,讓我手腳都變得冰涼。
穿過‘紅色海洋’,我被帶到了看台處,看台上同樣密密麻麻坐滿了聖村的所謂高層,可是沒有人關注我,而是每一個人看向那一片巨大的回水灣,面具之下的眼神都能感覺到一種狂熱,不知道是爲了什麽?
到了這裏,那個村務嚣張的态度就立刻變了,有些謹小慎微的樣子,他不敢向上走去,而是恭敬的在中間的台階之下等待。
大約過了兩分鍾左右,一個身穿道袍,同樣帶着面具的人下來了,他像趕蒼蠅似的對着村務揮了揮手,村務就立刻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在那裏,努力的維持着自己的平靜,心跳卻分外的快,就像要跳出喉嚨那般。
可是那個穿着道袍的人卻并不着急着要怎麽樣,而是感覺非常感興趣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才冷漠的對我說到:“跟我來。”然後轉身朝着階梯之上走去。
我有些木然的跟了上去,我以爲他會帶我進入看台最上面的房間,卻不想,他是直接把我帶到了最頂層。
最頂層在之前我就看見過是一個方正的,标準的祭台,這個看台原本就是倚着灘塗之旁的矮坡修築而成,最上方被整理的平整,就鑄成了這樣一個祭台。
在這祭台之上,全無遮擋,所以風顯得有些大,我眯着眼睛,其實在内心有些羨慕,這種祭台無疑是道士最好的施法場所,在古代,也非大術士不能擁有,因爲任何的法術基本上都有一個上表天聽的過程,這個且不說,這種專門的祭台,也可以更好的溝通各種能量。
我不明白我爲什麽還有心思想這個,在如此的環境和重壓下,可我明白,如果說我有一個自己也稱道的優點的話,那就是面對重壓,常常到極限的時候,反而放松了,雖然這一次不同,那種心悸的感覺仍然存在,可是并不影響我又開始光棍起來。
在祭台的正中,此時已經設好了一個法壇,那是一個最高标準的法壇,任何的法器祭品一樣不少,在法壇的正中一個小小的香爐,三柱清香正在燃燒,輕煙袅袅升騰,從空氣中飄蕩的味道來看,這是最頂級的祭香。
可是,那麽大的法壇就隻有我和那個穿着道袍的面具人兩個人,風吹得他衣角獵獵,他偏着頭,好像并沒有怎麽注意我,惹得我有些心思活絡,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但這個念頭剛剛在我腦中浮現出來,嘈雜的腳步聲就響起在我的耳邊,我下意識的轉頭一看,卻是看見一群人擁簇着一個人正朝着祭台之上走來。
而那個被擁簇的人竟然是那個怪道。
他沒有帶面具,還是那副不甚引人注意,仔細一看又從他身上挪不開目光的感覺,依舊是明明看在眼裏,卻又記不住長相的模樣,說不上是普通,也更不是張揚。
跟随着他的人大概有十個的樣子,和最初我們出現在聖村的時候不同,他這次帶的十個人并不全是道士,其中還有穿着僧袍的大和尚,但明顯其中一個藏傳佛教的弟子,他走在怪道的身旁,隻是略微讓了半個身子,看起來地位頗爲不低。
這些人都沒有戴面具,一上來的氣場,讓天空中刮過的風都變得凝滞起來,顯然個個都是強大無匹的存在,在沒有刻意收放氣場自然的狀态下,讓我都感覺到雙腿有些發軟,更别說普通人站在這裏了。
面對他們,我顯得是那麽的勢單力薄,那麽的渺小,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骨子裏的倔強和驕傲在發揮作用,我竟然咬着牙,強迫着自己盯住他們,我不想示弱,我是老李一脈的山字脈弟子,我得站着,還得站得筆直。
就是這樣的一份倔強,讓我把他們每個人都掃視了一遍,然後我震驚的發現,肖承乾竟然也在其中,隻不過走在最後的位置。
此刻的他同樣穿着華麗的道袍,配合他的樣子,倒也顯得頗有道家弟子的潇灑和風骨,我看着他,很想喊一聲,可是他的目光根本沒有落在我的臉上,眼神顯得分外的冷漠。
這副模樣,讓我止住了内心想要叫他的沖動,可是我并沒有懷疑他任何事情,我不相信曾經生死相伴的夥伴會背叛,我隻是猜測他有顧忌,我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給他添亂,即便我也疑惑一件事情,他爲什麽會有那麽高的地位,在這聖村?會跟随這些明顯是頂級的人物一同走向這個祭台。
“村長,時辰就快要到了。”一直守在我身邊的那個道人見到這十一個人走上祭台,趕緊小跑的兩步,彎腰執手,态度異常恭敬的說到。
“嗯,我自然省的。”回答他話的是那個怪道,依舊是言簡意赅的談吐,頗有古風,隻是想不到這麽一個人物,竟然會有一個稱呼叫村長。
我忍不住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我貌似和村長頗爲有緣,第一次跟随師父出任務,見識這個大千世界,遇見的就是老村長,而這一次,在一個看似我完全不能反抗的地方,我又遇見一個村長。
面對那個怪道的回答,那個道人自然不敢多言,彎着腰緩緩的後退,像極了對古代帝王的尊重,退到一定的程度,他才轉身走下了祭台。
多一個人還是少一個人,對于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光憑着氣場,我就知道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是對手,珍妮姐曾經大緻給我了講了一下修者的實力劃分,這些人應該已經是接近最頂級的存在,而那個怪道....
我不敢猜測,嘴角發苦,可是一個念頭還是怎麽也壓抑不住,那個怪道怕已經是頂級的存在了,在頂級中是什麽程度,那恐怕就不是我現在的眼力能夠衡量的了。
“給他。”那個怪道看了我一眼,既不冷漠,也不帶任何的感**彩,仿佛他就該那樣看我一眼。
他這樣一說,在他身後那十個人中,立刻有一個穿着很平常的衣服,也看不出來是什麽類型的修者的人物站出來,‘嘩’的一聲,一個包袱就扔在了我的面前。
此刻,我因爲想起村長一說而浮現在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褪去,看着那個包裹的時候,亦是一臉平靜。
“你應該很高興,竟然要勞煩我親自爲你送上那麽一套衣服。”把包袱扔給我的人,仿佛是很驕傲的樣子,他整個人就給人一種十分注重形象的感覺,無論是頭發,鬓角,胡須都修建的恰到好處,就像一個優雅的中年成功人士。
我沒有接他的話,他自驕傲他的,可那份驕傲卻落不到我的身上,因爲與我有什麽關系。
我隻是默默的走上前去,揀起了那個包裹,還未來得及打開,那個人又說到:“也罷,算是爲你還有膽笑的獎勵,這樣的年輕人不多見了。”
“呱噪。”那個怪道似乎有些不滿,又吐了兩個字出來。
那個中年人卻是面色一驚,趕緊退了回去,看來這怪道在這個村子裏是有着絕對的權威。
我懶得理他們唱什麽戲,而是快速的打開了包袱,在包袱裏,整整齊齊的疊放着一套上好綢緞的黑色唐裝,擺放着一根紅色的腰帶,和一朵應該是要挂在胸前的大紅花。
我笑了,原來我在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竟然就這樣被選爲了所謂的新嫁人!
“換上。”那個怪道輕描淡寫的對我說到。
我擡起頭來,看着他笑了,然後說到:“你不覺得天氣有些冷嗎?”
“換上。”怪道依舊如此說着,看起來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是靈覺一向出色的我,卻敏銳的感覺到,他的情緒中分明就波動着一絲的怒意。
爲什麽而怒?如果修爲到了他那個地步,心境自然也是極高的,就算他是個歪門邪道,也絕對不影響這份淡定,爲什麽會爲我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怒?
“村長,是已經決定了嗎?”在他身旁那個喇嘛說話了,說話的咬字很奇怪,帶着一股濃濃的藏語味兒,顯然他不太習慣說漢語。
不過一向說話簡潔的怪道卻對他有一份兒在意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解釋了一句:“他的靈覺天賦自然是要被抽取的,可他的人也不要浪費,送過去罷。”
我原本已經脫掉了那件兒紅色的上衣,套上了黑色的唐裝,陡然聽見這個怪道那麽一說,手一下子再次變得冰涼?
抽取,我的靈覺天賦?想着爲什麽那麽恐怖?因爲本來就無助,我不自覺的目光就落在了在這裏唯一一個我信任的夥伴肖承乾的臉上,他依舊淡漠的樣子,可是在他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抱歉。
爲什麽,要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