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開口問到:“出國哪有那麽簡單,我們是偷渡出去,還是?”
“身份安排的事情不用操心,珍妮姐說了,有江一這樣的部門老大不用白不用,證件什麽的早已經替你們搞定,全部用的假名,你可以理解爲‘合法’的假證件,安心去吧。”葛全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言談之間透露着對珍妮姐無比的信任。
“好吧,可是去了印度,我們又該去哪裏?要去做什麽?”我忍不住問到。
“這個到時候再聯系,首先是先要走出去。”葛全說完就挂了電話,我感覺的到他和我講電話的語氣匆匆,顯然也是異常的小心。
馬車在無人區的草原飛馳,夜色下,一輪彎月映照,一切都還是安靜如常,如月有些困意,靠着車壁昏昏欲睡的樣子,一點兒也不擔心我們要去向哪裏,而面對着發愣的我,承心哥隻是沉默的點上了一根煙,說了一句:“人生如果可以的話,多去一些地方,總是好的。”
“好在哪裏?”我終于是放下了電話,從承心哥那裏接過了一根煙,稍微打開了一些窗戶,也點上了。
“嗯,我會有這樣的感覺,每多去一個地方,我的生命就感覺多充實了一層,有時總有一種很玄妙的想法,我們來自這大地,大地就好比是另外一個母親,我對它看得越多,認識的越深,我的生命也就越完整。”承心哥說這話的時候,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看起來他就像一個詩人。
“呵,這是在寫散文嗎?”我淡淡的應了一句。
“隻要我們在一起,去哪裏都不用擔心,而且我們總會回來的。”承心哥望着我,笑着說到。
“那也是。”我忽然就心安。
馬車在無人區飛馳着,感覺去往哪裏,這拉車的馬兒比我們還要清楚,事實證明這就是有靈性的馬兒,我暗想如果拖一匹去賽馬場,它是不是很值錢?
馬車飛馳了一個小時,就自動的停下了,而在馬車飛馳的過程中,我也問起了承心哥,在我不在的日子,他們的經曆。
對比起我的經曆,他們的經曆就要簡單的多,逃出湖村以後,他們就開始了躲藏,因爲在出湖村的時候,帶領他們的人有暗示,他們最好低調行事,能躲藏起來就躲藏起來,然後等我的消息。
結果,不出兩天,我身亡的消息就傳得沸沸揚揚,那時的他們正躲在另外一個省的小鎮中。
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最先崩潰的就是如月,這也是在這個時候,如月聯系了沁淮,讓承清哥發了一次脾氣,并警告任何人不得聯系家人,朋友。
“你知道的,你是同門,按理說承清哥是算不出你的一切的,可那一次在得知消息以後,承清哥背着我們也不知道交付了什麽代價,算出了一個結果,說是你還有一線生機,不是必死之局。而我們如果輕舉妄動,反而會改變你面對的局勢,因爲我們都是和你命格相連之人,承清哥警告我們不要小看了命格相連的作用。”承心哥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些沉重,顯然承清哥付出了什麽代價,讓他耿耿于懷。
我同樣是在意的,在聽聞了這個之後忍不住追問,可是承心哥卻苦笑着搖頭,說到:“你難道不了解我們這個承清哥?别看他沉默寡言,骨子裏最是倔強的就是他,和我們那立厚師叔是一樣的,他若是不肯說,恐怕這輩子到了生命的終結,他也不肯說與你聽的!你不知道那一段往事吧?說起來很是有趣,就像是一個輪回。”
“嗯?”我輕輕揚了揚眉。
“這一次你大鬧大市會場,在曾經,很多年以前,你的師父,我的姜師叔也做過一樣的事情,隻不過大鬧的不是魚躍龍門大會。具體的往事我不是太清楚,但那一次是爲了咱們的小師姑,也就是在那次以後,李師叔和姜師叔的關系降到了冰點,直到那一次咱們的聚會,才融化了這塊堅冰。”承心哥娓娓的訴說着。
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次聚會,氣氛是有一些怪異,要知道在那次聚會以前,師父曾經沒有帶過見過幾個師叔還有我的師兄妹。
師父也曾大鬧大市嗎?我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然後說到:“是輪回,也不是輪回吧,因爲我們這一代之間非但沒有任何的堅冰,反而更加的性命相連,你覺得呢?”
“是啊,性命相連,比親人更親的同門想起來就覺得很溫暖。總之,在那次以後,承清哥暫時指揮着我們躲藏,每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麽,總之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虛弱,有時半夜也會叫醒我們,轉移一個地方,知道不久以前,他忽然說到大市會有契機,我們無論如何也要來到這裏!那一天他的表情我忘不了,你知道像一個什麽嗎?”承心哥微眯起眼睛,陷入了回憶。
“像什麽?”我追問到。
“像一個賭徒,他說,他算出你有一線生機的卦并不是讓他百分之百肯定的卦,就算付出了代價。但這一線契機就是他卻很肯定,你是生還是死,就看這一線契機我們能不能等到你了。他...他說,沒有山字脈,他也不能是大師兄,真正的大師兄隻能是山字脈的傳人!感覺他比我們還要在乎你,就像立厚師叔其實比誰都要在乎姜師叔,這是師父告訴我的。承清哥那時的表情真的像一個賭徒,是真的,就好比最後一把牌,他瘋狂的堅信,并告訴所有人那是一把好牌!”承心哥帶着微笑,但眼中更多的是一種感動,感動于承清哥那時承受的壓力,帶領着大家以及對我的情誼吧。
無人區的夜晚很冷,我對着空氣呵出了一口白氣,同樣學着承心哥眯着眼睛說到:“你說他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幹什麽,其實是他在施術掩藏你們的行蹤呢,知道嗎?你們的行蹤有人在算計,承清哥憑借一人之力,掩藏了你們的行蹤。”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然後微笑着說到:“不過他那麽辛苦的一個賭徒,賭到最後,還真的拿到了一把好牌,我回來了,然後我們得到了庇護,這庇護最重要的感覺就是我們不孤單。”
說到這裏,我笑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承心哥的肩膀,承心哥也笑了,同樣在我肩上輕輕打了一拳。
馬車停下,我們分别從馬車上下來,所有人的再次聚集在一起。
老李一脈,如月,慧根兒,路山,陶柏,除了得到弘忍大師部分傳承一早就從湖村離開的覺遠,湖村時的陣容終于完整的聚集在了一起。
我沒有管承清哥奇怪的目光,以及故作‘嫌棄’的表情,在下車以後,我就狠狠的給了他一個熊抱,面對我的擁抱,他如以前一樣酷,輕輕皺眉說了一聲:“麻煩。”
可我卻很認真的說了聲:“辛苦了!”
他轉過頭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看見風動下,他飛舞的頭發中,白發好像又多了那麽一些。
我們的面前停着三輛車,是改裝過的三輛牧馬人,在這無人區,這樣的越野車顯然是極爲合适的,我指着這三輛車說到:“我們的?”
承心哥卻搖頭說到:“不是!”
顯然,這車也應該是珍妮姐爲我們準備的。
這時,路山已經開始檢查起車子還有車子的後備箱,結果在後備箱發現了準備的比較豐富的,我們需要用上的物資。
“我來帶路吧,就算在無人區,我也是不會迷失方向的。”在檢查完車子以後,路山對我們說到。
在夜色下,看着這個路山,這個充滿了秘密的男人,我忍不住問了一句:“爲什麽如此有把握?”
路山的臉上閃過一絲惆怅悲傷的表情,說到:“我曾經以爲我和這片高原是性命相連的,就算兇險的無人區也是我熱愛的地方,因爲我曾經在無人區生存過三年,知道嗎?一個人,一匹馬,生存了三年!我在這裏有很多的故事,承一,等我們逃了出去,我們一起喝酒,我再告訴你這些故事,好嗎?”
我拍拍路山的肩膀,鄭重的點頭說到:“好!”
路山笑了,眼中有着一些感動,我敏感的發現,在月光下,他身後的陶柏,目光中竟然也流露着一些感動,這一刻的靜默,我感覺他們兩個人好像又靠近了我們幾分。
短暫的沉默以後,路山第一個跳上車子,對我說到:“走吧,這無人區不是阻礙,關鍵是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
去哪裏?我望了望天空,淡淡的笑着說:“哦,要走出華夏了,我們去印度。”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隻剩下風聲的夜晚,也讓所有人都聽見了,出乎意料的是,大家的反應和在車上的如月承心哥沒有任何的區别,甚至連吃驚都沒有。
而在車上的路山果斷的發動了車子,隻是說了一句:“上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