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着,我又點燃了第二根煙,在屋裏爲我熬藥的小夥子伸頭出來看了我一眼,咳嗽了一聲,似乎是在提醒我抽太多了,我隻能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叼着香煙皺眉繼續想着心事。
“你以後不能是陳承一了,确切的說在圈中陳承一這個人已經死了,已經消失了。”這是那個女醫生給我說的原話。
“圈中什麽陳承一消失了對于我來說一點兒也不重要,就如同圈子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我在乎的是我的社會身份,我是我爸媽,親人,朋友眼中的陳承一,難道對他們也要宣布我死了嗎?别的不說,我爸媽怎麽承受的來?”這是我在當時的回應。
我沒有提我的功勞,也沒有提我究竟做錯了什麽,要得到這樣的對待,因爲這幾乎是一個很幼稚的問題,如果能告之于我,江一就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至少在我看來是铤而走險的保住我。
“你爸媽那邊組織上的工作已經做了,确定你爲失蹤人口,但我們通過和你爸媽較爲熟悉的胡雪漫委婉的說了,你其實是在執行秘密任務,叫你爸媽千萬别暴露。我想有你做他們的兒子,這樣的事情應該在他們的接受範圍内吧?”女醫生是如此回答我的,然後說到:“至于你的朋友,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去知道一些真相,不是嗎?”
我長呼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說法,我爸媽的确能夠接受,但是..想到這裏,我不由得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這也是給有功之人的福利嗎?算再幫我一次?”
我說這話的時候,那個女醫生歎息了一聲,戴上了手中一直在把玩的眼鏡,然後看着我嚴肅的說到:“我是一個醫生,但我從來不給普通人治病,手術,你知道爲什麽嗎?因爲我是圈子内的醫生,注定了交融于普通人的生活,卻又隔離于他們。部門明面上是國家的一個部門,事實上它是獨立于國家之外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嗯,不太懂。”我是實話實說。
“就是說更像是兩個合作的機構,部門絕對不插手國事,但也不會做任何有損于國家的事情,要解決的隻是華夏這片土地上的某些超出正常範圍内的事情,是屬于部門職責的事。說的再簡單一點兒,華夏泱泱幾千年曆史,這樣的機構一直存在,但卻是獨立于政權之外的。做爲回報,國家除了爲部門提供一些便利,也不會插手部門的任何事情,和過問這邊勢力的任何内鬥,你可以理解爲,這是屬于兩個世界的事情了,我這樣說,你懂了嗎?”女醫生盡量簡單的和我說到。
“你的意思是,就像古時候的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不關朝廷什麽事兒?”我揚眉問到。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但實際上更加的複雜吧?畢竟社會在進步,對于一些神秘事件,他們也有自己的部門,但和江一統領的我們這個部門有本質的區别。而這種部門,你可以理解爲世界的各個角落都有,勢力錯綜複雜,所以你惹上的事,是圈中事,簡單的說,圈中大勢力要整你,國家是插不了手的!所以,你的功勞其實不用拿出來說,保住你,甚至保住你的朋友,也是部門盡了極大的努力,這也叫無視你的功勞嗎?”說完這話,那女聲朝着我笑了笑,神情有些無奈。
但她自始至終也沒有明說,江一的行爲是爲了保住我,也沒說這樣做是爲了什麽?就好比我的夥伴們可以通過毫發無傷的辦法離開,爲什麽偏偏我就一定要以一個死人的身份存在?
“好吧,竟然你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但我李師叔可以挂着一個國家的官銜啊?”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是你李師叔個人的行爲,就算參與了國家的某些事,但也與部門無關。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說,脫離了圈中,成爲了國家的人,是不是圈中的勢力就會拿你沒有辦法,國家會保護你?你錯了,除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參與過圈中事,然後不是山字脈,國家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保護你,但是你已經參與進來,并且...總之,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女醫生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遺憾,也有些欲言又止。
我卻确信她是有什麽重點沒有說出來,她的身份絕對不是她自己說的那種圈中小醫生,盡管我不知道我何時參與了圈中事,我做了什麽逼得江一讓我‘非死不可’,可是我卻沒問,從她的态度來看,她是不會說的,我又何必廢話的去自找沒趣。
想到這裏,我冷笑了一聲,說到:“那然後呢?我就頂着一個死人或者失蹤人口的名聲,過一輩子?你覺得現實嗎?可能嗎?還是你覺得我會乖乖聽話,甘心做一個活死人?”
“我覺得怎麽樣重要嗎?重要的是,既然救下來了你,也就是給了你一個能擺脫這種困境的機會,具體的,真的隻能靠你們自己。”女醫生歎息了一聲。
“靠我們自己,好吧,如果你覺得你不是在講笑話的話!讓我們幾個沒有長輩庇佑的小輩去和一個江一都不得不妥協的勢力鬥?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好笑?”我已經懶得生氣了,嘴角全是冷笑。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人物也可以做出大事來,對嗎?至少萬鬼之湖那個大難題,是你們出手解決的,不是嗎?這萬鬼之湖說真的,就算部門能出手,要解決也不是那麽輕松的,會損失多少人不可估量,而事實上它的存在,也确實讓很多圈中人進入其中,再也沒能出來。可你們解決了,是嗎?”女醫生是如此對我說的。
“是啊,這些禍國殃民的大事兒,就是我們這種小人物來解決!然後欺壓我們這種小人物,就是圈中的大人物來出手,這是什麽狗屁圈子,我呸!”我怒罵了一句。
“我無法争辯,但事情遠遠不是你看見的那麽簡單,當你還是小人物的時候,做事真的要随心許多,當你走上了一定的位置,你要考慮的就是大局。我能說的隻有那麽多了,陳承一,祝你好運。”女醫生這樣對我說到。
“祝我什麽狗屁好運?你要我自己破局,連怎麽做也不告訴我嗎?”我大吼到。
她卻自顧自的收拾行李,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着:“明面上就這麽最後一次幫人了,暗地裏誰知道呢?總之,我一個人的力量是很小的,換我,我會去尋求很多的幫助,至少也要先和靠得住的朋友彙合才是,至少他們還能活動啊,知道的也一定比我多。”
說話間,她就簡單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就要離去。
“說的簡單,可是他們現在在哪兒,鬼知道啊?”我朝着她的背影大聲的喊到。
“我是你的話,這一月就真的會好好的,安心的養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不是一顆要熄滅的小火粒兒可以做到的,至少做一個強壯的火苗吧?耐心點兒,安心點兒,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嗎?”這就是女醫生最後給我扔下的一句話。
耐心點兒,安心點兒,船到橋頭自然直...回憶到這裏戛然而止,我手中的香煙再一次的燃燒到了盡頭。
也許,她說的對吧?這寶貴的,安甯的一個月我是應該好好的養傷,至少我知道我的夥伴們沒有事情,從她的提示中還能安心的在世面上行走,那我也應該安心才對,至少我好好養傷,對他們也是一個安慰,總不能就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吧?
“承一大哥,喝湯了。”就在我想的出神的時候,那個小夥子端上來一碗藥湯遞給了我,上好的藥材配合食材,煮出來的湯,其實看着很奢侈的。
我喝了一口,心想肖承乾這樣的大少爺也不能常常喝吧,畢竟這裏面有些玩意兒是世面上有錢也買不到的,我還是抓緊時間恢複吧?
而我正喝藥呢,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了院子裏,背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布包,我擡頭一看,是鄭大爺,他又來了,趁着恢複了一些,精神好了一些,我該和鄭大爺好好的聊聊了。
至少,我該問問他爲什麽在當時會出現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