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黑線,這老林子裏有妖怪,這吳老鬼興奮什麽?可是,在這衆人面前,我又不好去問吳老鬼到底知道個啥,隻能憋着,我看承心哥那副模樣,也是和我同樣的心思。
至于老張,他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吳老鬼,終究是開口說到:“老沈,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且不說這吳大膽遇見的到底是個啥,總之給吓病了,就意味着裏頭的東西不安分了,所以就出來了一些‘棍兒’來争地盤子了,可是這深林子裏我總是要去的,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
“這..這事兒不好整呐?就不能換個時間再去?”老沈捏着旱煙杆兒,擔心的說到。
“嗯呐,換不了。”老張悶悶的說到。
這實誠人,答應了人的事,就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刀山火海也不容更改了。
“老張,不是我說不吉利的話兒啊,你說要去了這深林子裏出人命了咋整?咱們山裏人是不怕死在山裏的,說句文化人的話,**出來學習那會兒,不是說過嗎?埋骨無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可咱們不怕,這城裏的哥兒,姑娘們那是不好交待啊?”老沈勸着老張。
可我卻爲老沈的話喝了一聲彩,這等豪情,就是山裏漢子的本色嗎?
老張笑了,拍着老沈的肩膀說到:“我心裏敞亮着呢,剛才就跟你說過,這幾個小後生是大本事的人,你是不信還是咋的?”
“成,那我就不墨迹了,你們去吧。這周圍的林子裏,我們下了套兒,要是逮着狍子啥的,你也别客氣,隻管弄去吃,皮兒留下,挂樹上就得了。省點兒力氣進深林子,等你回來了,咱哥倆兒整兩盅。”
“成!”老張很直接的就答應了。
老沈說不啰嗦,也就真的不啰嗦了,寒暄兩句,帶着人就走了。
不過,他說那些話,倒是讓我們悶了下來,老張擡頭看了看天,說到:“咱們抓緊時間趕路吧,今天晚上就能走到這匹山的邊上去,明天估摸着就能進深林子了。”
老張這樣說了,我們就跟着他走了,因爲遇見老沈一行人,剛才那輕松的氣氛也沒了,畢竟前路茫茫,誰心裏都沒個底,特别是我,太明白了,真遇見妖怪了,護着大家周全就是我的事兒了。
因爲氣氛原本就沉悶,我也就沒問吳老鬼什麽,現在趕路也不是問話的時候,而在路上,老張特意饒了饒路,去看了一下老沈他們下的套子,算是我們運氣好,其中有個套子,還真套住了一個狍子。
老張用木棍兒把狍子敲死了,拖着狍子走到一兩裏開外的地方,就開始仔細的打理起這隻狍子來,我也沒怎麽看清楚,就看見他在狍子身上劃了幾刀,一扯一拉一撐的,這狍子皮兒就被剝了下來。
這些本事到底是我們學不來的,套用老張的話,得把大半輩子都奉獻給這茫茫的林子,才能有這本事,我看了一會兒,這才想起吳老鬼了,于是沖着吳老鬼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吳老鬼原本蹲在老張的面前,正在興緻勃勃的看着老張打理狍子,我沖它這一招手,它的臉立刻變成了‘苦瓜臉’,但立刻又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趕緊的飄了過來。
這老鬼,怕我!
“今天晚上就在這兒紮營吧,吃個飯,喝個熱水,這天色也就黑下來了,沒法趕路了,在老林子趕夜路危險。”老張擡起頭來說了一句。
我其實是明白,這要入深林子了,老張心裏到底有些不安,能在這熟悉的林子裏多呆一夜,也是好的,人都有這種鴕鳥心裏,我們何嘗又不是呢?于是,老張這麽一說,我們仨都飛快的點頭,承心哥示意我問吳老鬼話,而他去搭帳篷去了,如雪幫忙,而我盯着吳老鬼看了半晌,一直盯的它臉都抽抽了,我才開口說到:“老吳,你覺得我們幾個人待你不實誠?”
“那哪能啊?承一小哥,你可不興那樣說的啊?這不是壞我名聲嗎?”吳老鬼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仿佛我再說下去,它能把心掏給我看看,到底真不真!
“可你爲啥一開始不給我們說,這老林子裏有妖怪,非要人老沈說了,你才提起這茬,說是真的,真的?”我故意虎着臉問到,然後又趕緊補充了一句:“總之你這賊船我們也上了,這路還是得往裏趕,你知道啥,就趕緊說,要再瞞着啥,我們能轉身就走,你信不?”
聽我這番話,吳老鬼一副痛心的表情,看那樣子恨不得呼自己幾個大嘴巴,痛罵自己一句:“讓你多嘴,讓你嘴賤。”
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又受到了我的‘驚吓’,這吳老鬼還是開口了:“其實,這林子裏到底有沒有妖怪,我沒親眼見過,隻是今天老沈來說這番話,讓我想起了曾經跟着那個犢子進林子的事兒,是他領着我們一路走的,隻是有好幾處地方,他都停了下來,一消失就是一整夜,一開始,我們沒問,後來吧,這次數多了,我大哥心裏就犯嘀咕,畢竟我們哥兒五個沒啥本事啊,單獨在林子裏過夜,能不害怕嗎?所以就問了。”
“那說啥了?”我開口問到,但心裏卻隐隐猜到了事情是咋回事兒,這一猜,就讓我心裏一下子震驚了起來,可事實是咋回事兒,到底是要吳老鬼說的。
“我大哥問了,那犢子也沒隐瞞,就告訴我們說,這老林子裏有妖怪,一到晚上就活躍,他出去其實是去找那些妖怪談判去了,讓它們别騷擾我們,要不聽的,就動手收拾一頓,總能聽話了,他就是這麽說的。當時,我們敬他是我們師父,心裏嘴裏都是佩服着他,這大本事兒,可哪知道這犢子...”吳老鬼咬牙切齒的,接着又補了一句:“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妖怪我真沒見過,反正話都是他在說,誰知道那犢子是不是扯淡?”
我沒接話,反倒是安慰了吳老鬼兩句,可那老小子跟沒心沒肺似的,見我不逼問了,反倒安慰了它兩句,就又歡天喜地的去看老張打理狍子去了,我有時真懷疑,這吳老鬼真是把報仇這事兒放心上了?
可是,我沒告訴吳老鬼的是,他曾經那害他的便宜師父,有很大的可能,真沒扯淡,我心裏剛才就是那麽猜測的,他是晚上打妖怪去了,目的倒不是爲了保護吳老鬼五個,可能是讓這些妖怪在他開墓的時候,别觊觎,先立個威啥的。
這麽一算起來,這中年道士的本事不小啊,至少我,還真沒啥辦法和妖怪去談判,打架,那個倒還可以拼拼,傻虎這犢子還在睡覺,咋就沒一點兒回了老家的覺悟呢?改天,大耳光子把這家夥叫醒!
隻是,這麽想着,我自己暗暗吃了一驚,啥時候,我也一口一個犢子,大耳光子,這樣滿口東北話了呢?
想着,我就樂了,很是幹脆的陪着承心哥和如雪一起整理起帳篷來了!
夜裏,篝火升起了,狍子皮被老張走了一趟,給人挂回樹上去了!
篝火之上,一口大鍋架着,是老張炖得狍子肉,他說老是吃烤的東西,容易上火,偶爾吃吃炖菜不上火,身子也暖!
帳篷就在我們身後搭着,是一個可以容納3,4個人的大帳篷,可是在這林子裏,晚上總是要守夜的,還是老規矩,老張前夜,我中夜,承心哥後夜。
這夜裏,一如既往的安靜,除了老林子裏偶爾傳來的不知名的東西的叫聲,剛才因爲聽見妖怪而起伏的心情也已經平靜了下來,今夜,也應該和前幾夜一樣安靜的過完吧?
我擡頭看着那口鍋子裏冒出的熱氣兒,聞着那香味兒,心裏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