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清哥不煙不酒,唯一好茶,他神色嚴肅,輕輕抿了一口茶,剛放下茶杯,想說什麽,又不自覺的端起茶杯,再抿了一口,他的心情也不平靜。
我不太懂茶,也沒有耐心品茶,幹脆一口喝幹了杯中的茶,耐心的等待着,直到連抿了三口茶,承清哥這才對我說到:“你還記得楊晟嗎?”
“記得。”我沉聲說到,心裏已經模模糊糊有了答案。
“初步調查,是帶走楊晟那個組織插手了這次黑岩苗寨的事情,他們之間具體有什麽交易,我不知道。不過這次黑岩苗寨這麽嚣張的舉動,就是因爲有他們的支持。”承清哥也不羅嗦,一口氣說出了答案。
我的喉頭有些發緊,如果是那個組織的話,黑岩苗寨确實有嚣張的本錢,我想起了在荒村的那一夜,師父和我語焉不詳的談話,仿佛那個組織有着廣大的人脈,雄厚的經濟實力,甚至他們還有一大批會各種術法的人。
我想起了那個嚣張的年輕人,和我鬥法的事情。
見我沉默不語,承清哥說到:“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裏是哪裏?是北京?在這裏他們不敢太過嚣張的。”承清哥話裏的意思很明白,讓我不用太過擔心我的家人朋友。
是的,我也很相信師父所在部門的能力,我也相信我的家人和朋友到了北京不會出事,可是有一個人我不得不擔心她,如雪!
他們會不會對如雪不利?他們會不會逼如雪嫁給補周?
我想到這些非常痛苦,無奈我和如雪的事我雖然隻是隐晦的表達了一下,我的幾個師叔也明顯的不贊成,原因我卻不知道。
這讓我更加的難受,總覺得自己什麽都不能做。
而且承心哥在回杭州之前給我說過一句話:“你把人如雪拖累成這樣,怕是月堰苗寨的人也不是很歡迎你了。可憐我以後也會成爲不受歡迎的人吧。”
事到如今,我隻想等到師父回來,我也隻希望月堰苗寨能好好保護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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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們确定兩天以後就會來到北京,這算是一個比較好的消息,但我的心情也并沒有因此放開多少,
我感慨,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任何一種感情能輕松,除非你從來不沾染。情之一字是我的劫,如雪的出現,讓我的牽挂多了一處,以前是從北京到四川,這一次是從北京到雲南。
我一直都在勉強克制自己,不去雲南找如雪,我不想因爲個人的沖動再節外生枝,特别是在知道盯上我們的是那個神秘的組織之後,我更不能輕舉妄動。
望着四合院外的天空,我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一個人,是沒能力對抗那個組織的吧,師父,你到底在哪裏?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夏日到來的時候我才能再次見到你?
想到這裏,我習慣性的摸了摸衣兜,那是師父臨走之前給我的留信,在最苦悶的時候,我常常會掏出來看看,信已經被我折疊的有些破舊了,可此時它卻是我最珍貴的珍寶。
不知道慧大爺給慧根兒留下什麽沒有,比起我來,慧根兒這小子倒是開朗許多,在北京的新學校也算如魚得水,很是厮混的開,我有時會好笑的想,現在的孩子那麽早熟,會不會有清秀的小姑娘就看上慧根兒了,這小子會不會破戒。
很是珍惜的再次把信放回衣兜,我内心的苦悶并沒有因此消減多少,長歎了一口氣,我準備出去走走。
此時,是春天的黃昏,氣候已經回暖,大北京的街上燈紅酒綠,時不時的就會看見一對對情侶幸福的走過。
路過一家電影院,門口貼着很多電影海報,我雙手插兜的看着,不自覺的就發了一會兒呆,我想起我和如雪的對話。
她說她沒有看過電影,說在外面學習都來不及,怎麽會有時間看電影,末了,卻忍不住問我,電影好看嗎?
我長籲了一口氣,有些木然的看着電影院大門口,一對對情侶笑着進進出出,其實電影很好看,我很想牽着你的手來看一次電影,這于常人來說是最平凡不過的幸福,于我和你來說,爲什麽如此奢侈?
想到這裏,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莫名其妙的就去買了一張電影票,然後又自己莫名其妙的一個去看電影。
電影具體演了一些什麽,我不知道,隻模糊的知道是一出悲劇,放映廳裏女孩子的哭聲此起彼伏,男孩子們柔聲安慰,而我跟個神經病似的一個人流了滿面的眼淚。
屏幕上放映的是電影,我腦海裏放映的是如雪背着我爬出蟲洞的那一幕....
電影終于放映完畢了,有些刺目的燈光亮起,人們紛紛離去,我有些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等着人們離去,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臉上的眼淚太好笑,又擡手用袖子插去了眼淚。
卻在這個時候,我的鄰坐響起了一個男聲,他說到:“隻有内心有些孤僻的人,恐怕才會避開人群,獨自離去。”
那聲音有些耳熟,不,隻是一點點耳熟,可我卻無論也想不起是誰,可我的内心卻猛然緊了一下,猛地轉頭一看,卻看見一個長相好看,卻有些陰沉的男人正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對着我。
這個時候,他正往臉上戴着墨鏡,看見我還殘留着眼淚的臉,他說到:“想不到你還是個如此多愁善感的人,看這樣的片子也能比小姑娘還哭得慘啊。”
盡管他此時已經戴上了墨鏡,我也還是認出了他,我慢慢的擦幹臉上的眼淚,也帶着一絲微笑望着他,說到:“你不服氣是嗎?莫非你想在電影院和我鬥法?”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到:“鬥法?我沒興趣。不知道去喝一杯,你有興趣沒有?”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說到:“或者你不敢?”
我沉默了一下,說實話,我是怕他有什麽陰謀,經過了如此多的事情,我早過了沖動的年紀,我不會一下子熱血上腦,就跟随他去喝什麽酒。
他貌似也知道了我的心思,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很是時常的衣服,說到:“xxx地兒,xx酒吧,我會在那裏等你,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安排好一切再來找我。”
說完這句話,他的臉一下子很靠近我的說到:“我和你,這一輩子恐怕也隻有一次喝酒的機會。我這個人擁有的很多,所以對于隻有一次的東西,會特别珍惜。”
我推開他,也站了起來,對他說到:“有些東西,我情願一次也不要有。不過,對于手下敗将,我是該保持一下風度,對嗎?你去吧,我會來的。”
他聽到我的回答以後,張狂的笑了幾聲,然後轉身走出了放映廳,然後頭也不回大聲的說到:“笑到最後的人,才是勝利者,你知道嗎?”
我轉身走向另外一個方向,也大聲的回到:“是嗎?我好像隻看見失敗者的可憐,勝利者可能是不會鬼鬼祟祟的跟着别人,然後莫名其妙的坐在别人身邊看一場電影,觀察别人一舉一動的,你說對嗎?”
我的身後沒有回應,我回頭,卻看見他對我比了一個瞄準的手勢,我沒理會,轉身走了,心裏罵到,這人是傻b嗎?以爲自己在演電影?還是黑社會老大那種?
走出影院,我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我還會見到那個人,那個與我在那個恐怖之村村口鬥法的嚣張年輕人,我不會忘記那一天,晟哥上飛機,頭也不回的背影。
所以,我也不會忘記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