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想來,可能事情太過詭異,就算我是個道士,也不見得能接受這些事情,高甯怕我不和他一起冒險,幹脆保持神秘,一步步的引我和他合作也不一定。
畢竟,在從前我不是拒絕過他嗎?
青石階梯不算太長,我和高甯走了不過五分鍾就到頭了,盡頭處是一個拐角,也不知道拐角的後面是什麽,當我踏上拐角的一瞬間,不知道爲什麽心跳陡然就加快了,仿佛有一種詭異的氣場壓制着我。
高甯罕見的也很緊張,他深呼吸了一口,幾乎是用扯的,一把把我扯過了拐角,然後蒙住了我的嘴。
我不懂高甯這是在幹什麽,下意識的就想掙紮,卻不想正好瞟見拐角後的情景,一下子眼睛就瞪大了。
我想在這個時候,我應該感謝高甯,他及時的捂住了我的嘴,否則我一定會驚叫出聲,因爲我現在所看見的場景,我認爲比在荒村裏看見的恐怖十倍!!
我看見了什麽?說起來拐角的背後不過也是一個同樣的小廳,廳裏的陳設也再簡單不過,有一個凸起的石台,石台上鋪了一些幹草,令人恐怖的存在就在那些幹草上。
蟲子!紫色的蟲子!我不想說謊,但如果有一天我把這個說出去了,我情願人們以爲是謊言,因爲如果是謊言的話,至少世界還是人們眼裏熟悉的樣子,不會讓人們覺得這個世界太神秘,太沒安全感。
當我實實在在的看着這蟲子的時候,這就是我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這是什麽蟲子啊?超出了我認知範疇太多,首先它呈一種詭異的紫色,整個身長幾乎超過了2米,在那泛着熒光的紫色上,還夾雜些絲絲詭異的死灰色的條紋,那些條紋排列的是如此奇怪,分開來看,就像一張張表情各異詭異的臉,正體是什麽,由于它太大,我也看不見。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知道這蟲子是什麽,它明明有一雙類似于飛蛾的翅膀,可是身子卻像節肢類的蟲子,就如蜈蚣,整個蟲頭猙獰而恐怖,最讓人難受的是那蟲子的一雙眼睛,竟然很詭異的有眼皮,此時是閉上的,我很怕它睜開,我就看見一雙類似于人的雙眼。
另外就是這蟲子的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叫腿,按說它的身子像蜈蚣,腿也會像蜈蚣那樣有很多條,可它偏偏隻有兩條很詭異的腿,在它腦袋後面的一些位置,我怎麽看怎麽想人伸出的兩隻手臂。
再具體的掩藏在它的翅膀下,我看不清楚了。
但單純是一隻蟲子的話,不至于讓我覺得恐怖成這個樣子,讓我恐怖的是另外一個情況,是這間小廳裏的人。
這個小廳有很多人,很多瘦得皮包骨頭的人,不下于 個,其中十幾個在一種類似于蠶繭的東西裏,隻露出一個腦袋,閉着雙眼,也不知道是在沉睡,還是昏迷了。
而另外的幾個則是在那隻蟲子的翅膀底下,有的露出一雙腳,有的露出一個頭,我看不見翅膀底下的情況,隻是那些露出的頭,無一不是驚恐的表情,而且那些在蠶繭裏的人,你隻會覺得他們是瘦的皮包骨頭,而這些翅膀底下的人,你有很明顯感覺,他們是幹癟的感覺,比那波切老頭更幹癟。
這樣的情況爲什麽會讓覺得如此恐怖?那是因爲出于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畢竟我眼前的是我同類,竟然感覺是做了蟲子的飼料一般,看着眼前的情景,我的拳頭越握越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沖動,想要毀滅了這裏的一切。
在這個寨子,我被取血,喜歡的女人被壓迫,我都選擇隐忍,我知道就憑我和淩如雪,不可能和一個邪惡的寨子做對,那隻是送死,我們要等待機會,或是等着師叔來救,或是自己逃跑,然後再解決這寨子裏的一切。
這也許就是人成熟的代價,選擇适當的退避。
可在此時,什麽退避,什麽隐忍,都被我抛開了,我有一種想掀開底牌,不顧一切的沖動,真當我道家的人是吃素的嗎?如果我就這樣離開,我自己都感覺那些睡在蠶繭裏的人那絕望的心情在撕扯我,我會在今後的日子裏,寝食難安的。
“不要沖動,他們現在已經是蟲人,沒救了,已經不是人了。”也就在這個時候,高甯忽然在我耳邊對我說到。
我一把扯開高甯捂住我嘴巴的手,憤怒的,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盯着高甯,然後說到:“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麽?如果你不全部對我說完,我甯願死也不會和你合作!而且你爲什麽一定要糾纏我和你合作?”
這是我長久以來的疑問,在此時再也隐忍不住。
高甯低頭小聲對我說到:“我回去以後會想辦法告訴你,但這裏絕對不是說話的地方,你看吧。”說完他指着蟲腹底下,我擡頭一看,一下子覺得毛骨悚然。
原來在蟲腹底下有一個凹坑,坑裏竟然還睡着一個人,整個人全身被一種奇怪的液體浸泡着,好像和蟲體之間還連接着什麽。
我看不清楚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隻是這樣遠看,我就有一種非常無力的感覺,高甯在我耳邊小聲對我說到:“這是這個寨子裏最老的怪物,如果他醒了,你覺得是什麽後果。”
什麽後果?幾乎不用去想,我都覺得害怕,我不知道我爲什麽要害怕,怕這個睡在蟲腹下面的人。
“那你說能逃跑的機會呢?你不是騙我吧?”這個寨子的一切讓人感覺如此的詭異恐怖,而我又命在旦夕,在某些問題上,我很實際,如果自己都沒命了,談什麽拯救那些可憐的人?
高甯聽聞我這個問題以後,拉着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這個小廳的一個角落,在這個角落的視角正好可以看見這個恐怖蟲子的背後,我這時才注意到這個蟲子的背後有個小洞。
“從那個洞口可以爬出去。”高甯小聲的對我說到。
“你怎麽知道?”繞過那個蟲子,從它的身後爬出去?我一想到這樣的情景,就覺得頭皮發麻。
另外,我不相信高甯有過這樣的體驗!
高甯小聲的,神秘的,詭異的對我說到:“當年我奶奶就是這麽逃出去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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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8點多的時候,我和高甯終于爬出了那個洞口,然後吃力的把蓋子重新蓋上了,但是我們卻沒有着急着出去,而是蹲在了墳包裏,高甯說在9點的時候,會有10分鍾的間隙時間,我們可以利用那個空擋出去。
現在所能做的隻是等待,而我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高甯對我坦白我想知道的,否則我會拒絕合作。
高甯很直接的告訴了我一些事情,當然那不是全部,他說他必須保有自己的秘密,但讓我相信他,他的秘密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隻是爲了自己而已。
人的自私我能理解,雖然我不太能理解爲什麽不自私的人會被别人說成傻x,然後大家爲了凸顯自己不傻x,原本不自私的人也得裝着自私。
難道,真如師父所說,事有高低起伏,人類不經過一個極限的黑暗,就不能看見光明嗎?
當然,這些都是廢話,我不想去多想,我和高甯一人點上一支煙,他說,我聽。
這個寨子最大的秘密就在這片荒墳地,其實這不是什麽荒廢地,在這個寨子,這裏是他們所謂‘升華重生’的地方!經過了考驗的人,就能得到壽命,沒有經過考驗的人,那就在這片荒墳地裏腐爛。
所以,這個墳包裏4個通道有無數的分支,分到各個墳包裏,當墳包裏的人複活後,就會順着通道,爬進這裏,然後到達所謂的山腹聖地。
“這個寨子,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葬進這裏的,必須是重要的人物吧,才能藏進這片聖地。那是他們的最高榮耀,不,不是榮耀,是最大的獎勵。”高甯眯着雙眼,表情有些詭異的對我說到。
我心裏一陣陣的發冷,我在想象那個場景,我原本該入土爲安了,然後在黃土裏我醒來了,欣喜若狂,然後順着身邊的通道爬進一個大墳裏,再通過一條布滿了惡性血線蛾的通道,去見另外一隻蟲子....
如果是這樣的複活,我要來做什麽?我甯願安心的死去!
可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抵抗死亡的恐懼?又有多少人能拒絕活着的誘惑?這一直都是人類最禁忌,最逃避的心病,和我一樣想法的人有多少?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有些苦澀的說到:“所謂的複活是有代價的吧?沒有人可以憑空得來壽命,他們這是在逆天!”
高甯啐了一口,然後說到:“誰說不是逆天?看見外面那些村子了嗎?看見那些一個個髒兮兮,懶洋洋,外加絕望的村民了嗎?他們十個人也許能換來一個人的複活吧。”
我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