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之時,一直在蕭昱身後的王縣令推開了蕭昱,那把匕首刺傷了王縣令的右臂,蕭昱卻沒有大礙。
王縣令心裏稍微松了口氣,要是大皇子在他的地盤上出了事,不止他的政治生涯要結束了,他的命估計也要終結在大名縣了。
顧照棠帶人迅速控制了局面,這些災民隻是群情激憤,卻并沒有什麽身手,再加上大多數人都中了毒,根本就沒有力氣,因此局面很快穩定下來。
示意宋朝雲将帶頭行刺蕭昱的人帶下去,顧照棠朗聲說道:“我知道大家心裏都很害怕,我以朝廷赈災副指揮使的名義發誓,這件事與大皇子無關,當前最緊急之事是讓大夫先爲大家診治,解除大家身上的不适,至于始作俑者,大家給我兩日的時間,兩日之後,我必将兇手公布于衆,給大家一個交代。”
災民們身體本就不适,再加上沒有帶頭挑事的,慢慢的情緒都安靜下來,這時顧松過來說熱水和燒焦的饅頭準備好了,他們便出去,吩咐所有人開始動手爲災民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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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後院,顧照棠吩咐人好生安頓受傷的王縣令,再吩咐人将昨晚負責盯梢和值勤的人都叫過來,在開始審問崔縣丞之前他要先掌握足夠的欣喜。
天色已經全亮起來,顧照棠盯着外面風雨摧殘過後,一片蕭條的庭院,忍不住冷笑道:“好一個狠毒的連環計,先是設計讓災民住進縣衙,制造災民可能趁亂攻擊縣衙的假象,再讓人給災民下毒,毀壞大皇子的聲譽,最後再安排人行刺大皇子,真是安排的環環相扣,這事情要是成了,也會被人傳成大皇子畢竟年幼,不甘被一群災民威脅,下毒迫害災民,災民奮起反抗,群情激憤之下,傷了大皇子性命。”
連環計中計,每個環節都設置的恰到好處,如果事情成了,自己不僅性命傷了,名譽也毀了,退一步講,即使行刺不成功,這計策也成功的毀了自己的名譽,畢竟如果自己被貼上一個不愛惜百姓死活的标簽的話,少不得以後會成爲那些禦史們攻擊自己的話柄,甚至會讓自己在關鍵時刻落敗。
一想到這些,蕭昱的心頭就有些發冷,臉色也越發的僵硬,他攥緊了拳頭,努力控制自己心頭的怒火,冷聲道:“他們的計策定然不止這些,朝裏隻怕會有動靜。”
顧照棠有些佩服蕭昱小小年紀就心思敏捷,也知道這次出來赈災讓蕭昱的成長更迅速了些,這算不算是拔苗助長,他心裏暗歎,“現在看來策劃之人最主要的目的是破壞殿下的名譽,這樣即使你回京,此次赈災的功勞也與您無關,至于後來的行刺,多是抱着能成功最好,不成功也無礙的目的來的,所以,不出三日,朝廷裏必然會有彈劾您的折子。”
說道此處,語調一轉,稍微帶了些嘲諷,“幸虧我們有所警覺,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殿下先不要着急,我們先把昨晚的事情弄清楚,先不要急着上折子辯解,等京都城那邊開始彈劾您了再說,否則容易打草驚蛇。”
語音剛落,就見宋朝雲帶着昨晚盯梢的人和值勤的兵士走了進來,他便打起精神,開始問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如顧照棠所料,大名縣的事情發生沒過三日,朝廷裏就開始有人上折子彈劾大皇子魚肉百姓,草菅人命,折子上的内容說的是大皇子在災區,不顧災民生活,隻按照自己的喜好安排救災事宜,在大名縣,因爲遭遇冰雹,很多災民無處安置,求大皇子讓他們在縣衙安置一夜,大皇子因不滿災民的挑釁,竟然下毒迫害災民,導緻災民死傷無數。
消息很快在京都城傳的沸沸揚揚,有的說大皇子小雞肚腸,嚣張跋扈,有的說這其中定然有誤會,大皇子是被陷害的也說不定,總之,京都城熱鬧極了,說什麽的都有。
但上折子要求處置大皇子的人越來越多,竟然還有位禦史上了一道血書,據說是什麽災區災民的請求書,請求撤銷大皇子赈災指揮使的職務,責令其返京接受處置等等。
慶陽宮,皇上的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摞折子,他拿起來浏覽了一下,又冷笑着全都扔開了,“朕竟然不知道,朕的大兒子原來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
旁邊伺候的太監見皇上面色不虞,不敢吭氣,隻見皇上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去,把蔣統領給我傳來。”
蔣夜進來的時候看到皇上的臉色陰沉的可怕,跪下行禮後安靜的等着皇上吩咐。
“最近淑妃和惠妃有什麽動靜?”皇上雙眼微閉,往身後的龍椅上靠了靠。
“淑妃兩日前召了自己的母親進宮說話,随後淑妃的父親分别秘密拜見了禦史中丞嶽大人和左都禦史秦大人.”蔣夜将屬下收集到的情報一一報告了一遍,絲毫不參雜個人色彩,這是他日常做慣的事情,他知道該如何簡練的描述皇上所關注的重點。
皇上面無表情的聽着蔣夜的描述,絲毫看不出其心底的想法,隻在聽到禦史中丞嶽大人和左都禦史大人的時候眉心微微一動,嶽大人和秦大人正是此次彈劾大皇子的領頭人物,那個什麽血書就是秦大人呈上來的。
“惠妃哪裏暫時沒什麽動靜。”蔣夜說到此處眉頭微皺,心下覺得奇怪,大皇子出事後後宮嫔妃議論紛紛,趁機搗亂的有之,落井下石的有之,隔岸觀火的有之,總之嫔妃間的互動最近很頻繁,像惠妃這樣不僅足不出戶,更約束着三皇子一起不出宮門半步的真是有些不正常,可他的手下盯梢的結果确實是這樣,由不得他不信。
“皇後在做什麽?”皇上在聽到惠妃沒什麽動靜的時候,嘴角微抽,臉上極快的閃過一道銳利,轉而又問起皇後來。
蔣夜沒有停頓,躬身答道:“皇後娘娘近日一直在查四皇子被害一案,不過進展似乎不太理想,昨日大皇子的事情傳開以後,娘娘在宮裏摔理一套茶具,今日一早宣了巧夕縣主進宮。”
皇上挑了挑眉,沒再問什麽,半晌方才又吩咐道:“你親自跑趟大名縣,不要驚動大皇子和顧照棠,暗中觀察他們調查事情的經過,每日傳信回來,另外重點探查一件事,如果朕所料不錯的話,大名縣的事情中肯定有死士的參與,你去看看是不是同害四皇子的死士一樣出自同一批。”這個時候死士的培養都是有固定套路的,要麽身上有統一的信物或記号,要麽死法一緻,總之隻要去查,還是有迹可循的。
蔣夜稱是,躬身退下。
留下皇上一人在龍椅上靠着,臉色晦暗不明,喃喃自語道:“四弟,會是你嗎?當年你沒有赢朕,現在一樣不可能赢.”
鳳華宮中,皇後的臉色十分的難看,“這些禦史們平日裏吃飽了沒事幹,鼻子比狗都靈,但凡嗅到一丁點不同尋常之處,就無限誇大事實咬住不放,生怕朝廷忘靈他們,竟然還弄出靈什麽血書,真真是好手段。”
此刻的皇後滿心裏都是對兒子的擔憂,已經顧不得什麽風度形象了,對上折子彈劾蕭昱的禦史們恨的咬牙切齒。
沈清夕心中暗歎一口氣,她并不知道遠在大名的顧照棠和蕭昱到底是什麽情形,但是所有可能預料到的情形他們在出發前都做過預測,她相信顧照棠他們不會完全處于被動挨打的位置,可相信是一回事,心中的擔憂卻是另外一回事,此刻她隻能先壓下心中的擔憂,勸皇後:“娘娘且息怒,禦史們又不是第一天幹這種事情,犯不着爲這些人生氣,這樣的情形我們在之前不是也猜到了麽?現在我們應該慶幸的是還好我們有所警覺,不是完全處于被動的地位。”
皇後将心中的憤怒發洩一番後,心情稍微好了些,“此刻也不知道大名那邊是什麽情形,聽說還有刺客刺殺昱兒,也不知道昱兒是不是受傷了?你說本宮要不要派人去大名看看?還有本宮現在要不要做些什麽替昱兒辯白一番。”
沈清夕搖頭,“我們不知道大名的具體情形,暫且不要輕舉妄動的好,以免破壞了大皇子的計劃,臣妾認爲大皇子應該無大礙,如果大皇子受傷了,消息肯定早就傳了回來,現在隻是彈劾大皇子,恰恰說明了大皇子無事且已經有所警覺,他們隻能從大皇子的聲譽上下手,娘娘不要過于憂心,皇上哪裏,您什麽也不要說,就是皇上問起來,您就說您相信清者自清,您親自教養出來的兒子不會讓您失望的。”
隻讓皇後單純的從一個母親相信兒子的角度說話,要比參雜了各種因素的冠冕堂皇的話要更有說服力,沈清夕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娘娘實在擔憂大皇子,也可以派信得過的人去大名縣看看大皇子,隻是單純的探望,不要參與大名的事務。”
皇後想了想,心中開始斟酌是否有合适的人派去大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