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的日子就這麽攸忽而過,沈清夕才将秋玉的事情提上日程來,一來是顧照棠告訴她,他派出的人去秋玉的家鄉調查過了,秋玉所說的身世屬實,隻不過秋玉的父親因爲太過老實本份,并不得上司喜愛,已經于一年前緻仕,一家人現在住在家裏的老宅裏,平安度日,秋玉的大弟也已經娶了媳婦。
沈清夕将秋玉家中的情況告知了茉兒,讓茉兒講給秋玉聽,“如果她還是堅持當初的想法,我會想辦法成全她。”
這半年來秋玉安靜的在疏梅院中度日,每日隻是讀書,寫字或做些繡活,從不惹事,沈清夕冷眼觀察了她半年,覺得秋玉是個心智十分堅定之人,心裏有所觸動,想着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麽困死在顧家,豈不是她的罪過,便有心想幫她一把,隻是到底該如何幫,她還要細細安排一番。
沒過兩日,茉兒的舅媽托了江氏身邊的楊媽媽來求沈清夕,爲茉兒和她的表哥婚配,茉兒和她表哥的事情沈清夕早就知道的,再說茉兒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再不放出去年齡就有些大了,因此便爽快的答應了,婚期定在了三個月後的九月裏,三個月的時間,也夠爲茉兒準備嫁妝了。茉兒的表哥叫楊威,說起來和江氏身邊的楊媽媽還有點親戚關系,一直跟着父親一家人在京郊的莊子上打理莊子,所以進府的次數較少,既然要配婚,沈清夕少不得要見一見他,便叫他擇了日子來進府來請安。
楊威長得濃眉大眼,高大結實,見到沈清夕時除了剛開始有些拘謹,慢慢便放開了,老老實實的回答沈清夕問的莊子日常管理的問題。“咱們這處莊子靠近山,大塊大塊的良田較少,大多是小塊小塊的片田,莊子上種的蔬菜瓜果較多些,除了給府裏定時送之外,多餘的也會賣出去些,年底的時候一塊跟府裏交賬。”他是個老實的人,見沈清夕問起來,便一一的都答了。
“平日裏去莊子那邊的人多嗎?”沈清夕又問道。
楊威搖頭,“除了莊子附近村子裏的人,平時去哪兒的人比較少。”
沈清夕心裏便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又仔細問了楊威幾個問題,見他爲人誠懇,踏實肯幹,便放下心來,笑着道:“我和你老子娘說過了,婚期定在了三個月後,一來我的身邊暫時離不得茉兒,二來,我有意讓你們婚後回府裏來當差,你意下如何?”
楊威大喜過望,他所管的莊子地處偏遠,一年出息也不是太多,他一直想進府當差,苦于沒有合适的機會,現在沈清夕肯給他機會,他自然興高采烈的應了,跪下磕了幾個頭才出去了。
她一出去,夢靈、春草和幾個二等丫鬟便笑着進來打趣茉兒,你一言我一語的饒是茉兒性子向來大方,也被鬧了個大紅臉。
沈清夕等幾個小丫頭笑鬧夠了,才和她們三個說起正事來,“茉兒一直幫着我打理顧家外面的鋪子生意,我想着等你們成婚後就給楊威在外面鋪子裏安排個差事,你還回内宅當差,還是幫我管着這塊,你覺得怎麽樣?”
茉兒自然沒有意見,又覺得沈清夕給楊威安排的差事好,屈膝道謝道:“奴婢替表哥謝奶奶的恩典,一切都聽奶奶的安排。”
“哎呦,這還沒嫁過去呢,都已經替人家謝上了。”春草笑着打趣。茉兒橫了她一眼,嗔道:“讓你笑我,且等着吧,總有我笑話你的一日,到時看看你怎麽辦?”
春草今年十六了,夢靈眼看着也要十八了,頂多再過兩年,沈清夕肯定會把她們放出去的。
說道這個,沈清夕不由感歎,“是啊,你們兩個也不小了,也該是爲你們打算的時候了,你們自己也留點心,要是有中意的,早點和我說,我給你們做主。”
一句話說的春草、夢靈都有些害羞,夢靈跺了跺腳,“正在說茉兒姐姐的事情,怎麽就說到了我們身上,奶奶就是偏心。”意思是沈清夕偏心茉兒,見不得她們打趣茉兒。
沈清夕好整以暇,“可不是偏心嗎?從現在開始都想着爲你們打算,我這心估計都偏的沒邊了。”
主仆三人笑鬧了片刻,也将沈清夕心底的些許感傷弄沒了,才同她們商量道:“茉兒下去好好琢磨琢磨,這段時間讓誰來接你的差事才好,再有就是我身邊四個大丫鬟的名額一直空了一個,之前是沒有合适的人選,現在茉兒要嫁人了,你們索性都在院子裏好好挑挑,先提兩個上來讓茉兒帶着,另外夢靈、春草也各挑一個穩妥的自己帶着,将來好頂你們的缺。”
這個是正事,大丫鬟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細心穩妥,還要和沈清夕之間有默契,最重要的是忠心,她們從現在挑幾個好的,慢慢帶着,一兩年的時間總能調教的差不多,三人便鄭重應了,下去安排此事不提。
到了晚間,沈清夕便和顧照棠說起茉兒婚事的安排,“茉兒的嫁妝我想給的豐厚些,畢竟伺候過你一場,到了我身邊也十分的盡心,再說了以後都還要在我身邊做事的,總不能冷了人家的心。”
顧照棠沒什麽意見,“這件事你看着安排就好了。”
沈清夕就想起今日閃過的那個念頭,“今日茉兒的表哥,哦,就是剛才說的那個楊威,他說他所看的那個莊子位置比較偏僻,平時來往人煙較少,我便想着秋玉的事情也該處理了,不若讓她以養病的名義住到那莊子上去,過上一段時間大家都忘記這個人了,再讓楊威、茉兒他們想辦法從那莊子直接送她回鄉,你看如何?”
當時楊威提起莊子比較偏僻的時候她便想起了這個念頭,秋玉畢竟是宮裏賞賜的,她不能明目張膽的送她回鄉,這樣不僅于她的名聲有礙,就是皇家的顔面也不好看,不若這樣讓秋玉以養病的名義送到莊子上,過個一年半載的,等她淡出了大家的視線,她再瞧瞧的求皇後将秋玉在宮裏的奴籍消了,那個時候的秋玉想必已經遠在松江府的某一個地方,安穩生活了,再說,秋玉的父親已經不是官身,她們一家人以後出現在官家視線裏的機會幾乎沒有,時間長了,誰也不會注意到這件事了。 顧照棠将此事推敲了一番,也覺得沈清夕的主意可行,“既如此,那明日你找秋玉談談,将你的安排和她說說。”
第二日,沈清夕便将秋玉叫了來,将自己的安排講了一遍,“我能想到的也隻有這樣的方法了,隻是你要在那莊子上住上大半年,再就是回鄉以後不能再使用秋玉這個名字了。”
秋玉聽了神情十分激動,她自求了沈清夕此事,雖沈清夕答應爲她安排,但她也知道此事有些爲難,又見這大半年了沈清夕這邊都沒什麽動靜,便有些灰心,以爲已經沒有指望了,現在沈清夕告訴她可能再過大半年,她就能回鄉了,她怎能不喜出望外,當下便慎重的給沈清夕磕了個頭,才起身哽噎道:“一切聽從奶奶安排就是,莫說大半年,就是讓奴婢在那莊子上住一兩年,奴婢也是願意的,不能叫秋玉這名字也無妨,這本就是進宮以後宮裏主子給改的名字,奴婢回鄉以後,就改回我的本名曼兒。”
“曼兒,這名字挺好聽的。”沈清夕笑道,大抵每對父母對于自己的孩子都是有美好的期盼的,期望她們能平安幸福一生,希望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的,“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以後不要再對我自稱奴婢了。”沈清夕叮囑道。
秋玉心中感動,便道:“奶奶對我算是有再造之恩,雖不能稱奴婢,在奶奶身邊服侍,隻能在心裏日日祈禱奶奶和大爺白頭偕老,一生平安順遂。”
沒過幾日,府裏下人間便傳開了,說疏梅院的秋玉姑娘得了重病,聽說會過人的,大奶奶去看了一回,出來的時候聽說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大奶奶自己醫術便十分了得,奶奶既然臉色都不好看,可見秋玉姑娘的病十分的嚴重,一時間在疏梅院伺候的下人都人人自危。
又過了幾日,大奶奶便讓身邊的大丫鬟茉兒送秋玉姑娘去莊子上養病,府裏很多下人都看見了,秋玉自疏梅院出來的時候,臉上雖蒙着面紗,卻形容憔悴,形銷骨立,還咳嗽的十分厲害,心下都當是不中用了,心裏不由感慨了一番,但過後慢慢就将此事淡忘了,何況秋玉在顧家的存在感本來就不強,秋玉自此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三個月後,茉兒和楊威成親,沈清夕給了她兩個月的假期,兩個月後再進府當差,準她和楊威在莊子上住兩個月,其實一個多月後,楊威便秘密的去了趟江蘇松江府,将秋玉送回了她的家鄉。
PS:這兩章有點流水賬的感覺,又不得不寫,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