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江氏這邊,她将靜然綁回了院子,卻并不着急先審靜然,而是先把她關在了耳房裏,讓兩個婆子看着,再讓丫鬟們帶清查出來的相關的人進來一一審問。
第一個被審的就是秀音,“你是靜然的貼身丫鬟,你先來說說昨兒個她都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若有半點隐瞞,仔細你們的皮。”問話的是江氏身邊的楊媽媽。
秀音身子一哆嗦,噗通跪了下去,語帶哽咽,“太太饒命,奴婢雖是貼身伺候的,但姑娘平日裏并不讓奴婢在她跟前,她昨日做的事情和奴婢無關啊,求太太明察。”
“要太太饒命就先說實話。”楊媽媽厲聲打斷了她的哭喊。
秀音微微哽噎,抽泣了兩聲,才低聲答道:“昨日是二爺和大姑娘的抓周宴,府裏來的人十分的多,靜然姑娘起初隻是在房内繡花,後來說悶了讓奴婢陪着四處走走,到了園子裏的時候碰到了靜然姑娘的熟人,兩人便在亭子裏說了會話,至于說了什麽,靜然姑娘不讓奴婢在跟前,所以并未聽清楚,兩人說了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然後散了,回到院子裏,靜然姑娘好似很開心,遣開了奴婢将自己關在房内,說是累了要休息,中午用飯的時候,靜然姑娘去找東廂房的秋玉姑娘一起吃飯,兩人還喝了些酒,回到房内後,她小憩了一會,醒來後說頭疼的厲害,讓奴婢吩咐廚房給熬碗醒酒湯送過來,等廚房的醒酒湯送過來後,姑娘并沒有急着喝,說是今日遇到的姑娘是當日在宮裏的好姐妹,如今在慶親王府伺候,難得見一面,她收拾了些小物件想送給她,讓奴婢幫忙送過去,因隻有奴婢見過那姑娘,所以心裏也沒多想,便帶着靜然姑娘收拾的東西出去了,後來,待奴婢回來的時候,靜然姑娘已經不在院子裏了。”
楊媽媽聽了秀音的話,看了看江氏的表情,便朝旁邊跪着的下人問:“你們還有誰是在疏梅院伺候的,誰看到靜然姑娘出的院子,可有人跟着?”
一個才總角的小丫頭哆哆嗦嗦的說:“大約申時三刻左右,奴婢看到姑娘提了個食盒出了院子,還跟守門的商婆子說話呢。”
那被點名的商婆子忙口稱冤枉,“奴婢見她提了個食盒出去,便問了句這麽晚了,姑娘要去哪裏?她說胃口不好,帶些吃食在外面走走,順便在園子裏的涼亭裏用飯,奴婢也沒多問。”
此刻商婆子的心裏悔的要死,要是早知道她會幹這樣的事情,說什麽也不能因貪靜然給的那一兩銀子而讓她出去。
楊媽媽眯了眯眼,看那商婆子的表情,多少也猜到了其中的貓膩,冷哼一聲,又接着問守着垂花門的婆子:“昨日外院那麽多客人,怎麽就放了她去外院,這要是沖撞了外院的客人,你擔待得起嗎?”
守垂花門的婆子雖臉色煞白,卻仍是分辨道:“這事實在怨不得我們,奴婢們守着垂花門,雖不說時時刻刻放亮了雙眼,卻也是一時半刻都不敢放松的,何況是昨日那樣重要的時候,奴婢敢肯定前頭定然沒有随意放不相幹的人去外院,隻有慶親王世子妃帶着幾個姬妾到垂花門的時候,其中一個姨娘打扮的人說自己的钗丢了,讓奴婢們幫着找找,奴婢們不敢不從,想來是那時趁着混亂,靜然溜了出去。”
“丢了簪子的那個姨娘長什麽樣子?”江氏突然開口問道。
“嗯,身材高挑,銀盤臉,大眼睛,穿了件橘紅鑲邊折枝玉蘭刺繡褙子,淺粉色挑線棉裙。”那婆子仔細回想了一下,形容道。
江氏又問秀音,“可與之前靜然在園子裏見的是同一人?”
秀音忙不疊的點頭稱是,想了想,又補充了一點,“那姨娘好似有了身孕,和靜然姑娘說話的時候一直護着她的小腹。”
竟然還牽扯到了請親王府,江氏有些詫異,心裏有些後悔給慶親王府下帖子,當初沈清夕和她商議的時候,沈清夕的意思是反正也不和,幹脆不要下帖子了,是她主張慶親王府算是親王裏的頭一份了,若是不下帖子便是公然落他們家的面子,沈清夕才下了張帖子,她閉眼想了想,才吩咐楊媽媽将這些人先帶下去,再把靜然帶進來。
這個時候顧思平回來了,江氏便先将問出來的結果一一的講給顧思平聽,顧思平聽了将自己的意思說與江氏聽,他不方便在此審問靜然,便去看雙胞胎了。
靜然一身狼狽的被拖了進來,一個踉跄,便倒在了地上,她起身拂了拂衣衫,壓下心底的忐忑,問道:“太太宣婢妾來,可是要爲婢妾做主了?”
“做什麽主?”江氏冷喝道,“我還沒問你呢,爲何要下藥害我兒子?”
靜然大呼冤枉,“太太這話就不對了,明明是我心疼大爺,去給大爺送醒酒湯,大爺見了我,便非要,非要摟着婢妾不放,哎呀,這種事情婢妾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太太也是過來人了,這不是男女之間正常不過的事情麽?怎麽就成了下藥了?”她的心裏卻暗暗的告誡自己,不要緊張,知琴說了,那藥除了有香味,但過後一點證據也查不出來,她又沒将藥下在醒酒湯裏。
“呸,要不是你下藥,我兒子怎麽會看的上你?”江氏氣急,忍不住出口反駁,“你以爲你不承認我就沒辦法了嗎?來人啊,去她房裏給我搜,把她藏的那些肮髒的東西都給我搜出來,搜的仔細些。”
話音一落,外面便有丫鬟應了一聲,點了幾個婆子往疏梅院而去。靜然做作的掩口而笑,“太太這話說的,大爺是不是看的上婢妾,看昨兒晚上的事情不就知道了。”見有丫鬟領命而去,她也不緊張,那套衣服她回來就處理了,至于剩下的藥麽,自然也藏的妥當。
正得意間,卻突然感覺到背上一痛,一股巨大的力氣踢到了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摔了出去,趴的一聲砸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犀利哐啷的一陣響,她隻覺得身上劇痛,感覺骨頭都要碎了,尤其是背上,呻吟半晌,她擡起頭,卻見不知道何時顧照棠已經進來了,正一臉陰沉的盯着自己,她不禁一個瑟縮。
顧照棠上前一步,雙眼微眯,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嘴裏吐出的話更是讓她心驚膽顫,“你以爲生米煮成熟飯爺便會收了你嗎?你不承認爺便拿你沒有辦法了嗎?告訴你,對付你,爺有得是辦法,沒有證據,爺也會把證據制造出來,你是宮裏賞出來的人,你說我要是上折子,說宮裏賞出來的人帶了秘藥,企圖毒害王公大臣,你說皇上、皇後會如何處理你?”
靜然這個時候感覺到後怕了,顧照棠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她進了顧家幾個月了都沒能近顧照棠的身,心中自然焦急萬分,她早就盯準了雙胞胎的抓周宴,想着那日人多事雜,應該能找到可趁之機,但具體怎麽出手,她一直沒有謀劃好,試探了秋玉幾次,秋玉都不肯松口幫她。
誰知道昨日的宴會上,她出來轉轉竟碰上了在慶親王府春風得意的知琴,兩人在宮裏時交情不錯,她忍不住就訴起了苦,知琴便給了她一種藥,又幫她一起謀劃了這件事情,當時隻想着隻要事成了,顧家的人不認也得認,誰知道眼看就要成事,卻被沈清夕打斷了不說,現在顧照棠擺明了要把這件事情從家庭内宅的争鬥上升到朝堂的程度,這件事還牽扯到了請親王府,鬧到禦前,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越想越害怕,靜然渾身哆嗦成一團,分不清楚身上的疼痛更難受,還是心裏害怕更難受,她想伸出手來去拉顧照棠的衣擺,嘴裏祈求道:“求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再也不敢提讓顧照棠收下她的話了。
“現在知道怕了,算計爺的時候怎麽沒想後果。”顧照棠又給了她一腳,吩咐人把她拉下去,“把她送回疏梅院給我看好了,不許有半點差池。”
待靜然被拖了下去,顧照棠才對江氏說:“母親,這事交給兒子處理吧,兒子保證處理的妥妥當當的。”
“那證據的事怎麽辦?”江氏見剛才吩咐人去搜疏梅院,靜然一點也不慌張,便知道多半什麽也搜不出來。
顧照棠冷笑,“母親放心,搜院子隻是一個必經的過程,就是沒有搜出來也不要緊,兒子一定會讓這證據坐實的。”
江氏明白了顧照棠的意思,便點了點頭,歎氣道:“這事情折騰的,我也不管了,你多和你父親商議着辦吧,總之,一切要小心,别讓人落了話柄。”說罷,又忍不住抱怨顧照棠,“你也是,怎麽這麽不小心,我看清夕哪裏隻怕氣的不輕,你要多哄哄她,這件事确實讓她受委屈了,她要是發了脾氣,你多擔待些吧。”
想起沈清夕的冷淡,顧照棠便臉色一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