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古人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名句,實際上,四月的京都,因爲北方天氣稍冷的緣故,四月份還正是鮮花盛開的好時機,且此時天氣宜人,不冷不熱,很多的達官顯貴之家都會在此時邀三五好友去城外遊玩,散心。
顧照棠、沈清夕夫婦二人此刻正在城西的馬延山上閑庭信步,馬延山是因爲一個白馬拖疆的故事而命名,山上的精緻也是按照“白馬拖疆”的故事情節設置了八個景點,每個景點景緻不同,再配以不同的文人墨客的詩詞提名,倒也把整個馬延山裝點的風景别緻,讓沈清夕也很是感歎古人對于旅遊業的發展原來是早有心得。
此刻他們正在一處名叫“錦溪落花”的景點,山上蜿蜒而下的瀑布在此處形成了一條小溪,溪水潺潺而流,據說春夏之交,各種落花灑落在小溪上,五彩缤紛,把小溪裝點的像錦緞一般,十分迷人,故此命名“錦溪落花”。
“沿着溪水往前頭,盡頭處有一座落花寺,這溪水最後就流入落花寺,要不要去裏面看看?”顧照棠見沈清夕不顧形象的坐在溪邊,微微眯着眼一副享受的表情,春日暖暖的陽光撒在她的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金色的面紗,趁的她的膚色如玉般潔白,他離得近一些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容貌都在随風舞動,心裏再次肯定帶妻子出來走走是對的。
此刻沈清夕的内心是愉悅而又放松的,她自來到鴻朝到現在已經快八年的時間了,雖然不是一直困于内宅,但也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内院處理事情或者穿梭在别人家的内院,和那些内宅夫人們打交道,仔細算來,真正出來遊玩的時間屈指可數,不像現代的自己,遇到節假日就可以報個旅遊團出去遊玩一番。
鴻朝的規矩雖不是特别苛刻,但也算是嚴厲的,比如女子是不能夠獨自外出遊玩的,難得出來一次竟然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再加上風景别緻,身邊又有顧照棠相伴,心情高興是理所當然的。
“落花寺?嗚,這名字起的倒也别緻,裏面供奉的是什麽神?平日裏香火旺盛嗎?”聽顧照棠提起竟然還有一座落花寺,不禁起了興緻,想去探尋一番。
顧照棠自然的伸出手來,微一用力,将她拉了起來,牽了她的手往前走,“落花寺依山傍水而建,名字也是因這錦溪落花的精緻而得名,寺廟雖不大,倒也精巧别緻,裏面供奉的是彌勒菩薩,因山上精緻好,平日裏遊玩的人也多,到了此處都會去落花寺歇歇腳,寺裏香火倒也旺盛。”
夫妻二人一邊閑聊,一邊順着溪水旁邊的小徑往前走,他們此次出來隻帶了顧照棠身邊的小厮顧松、顧明二人以及沈清夕身邊的大丫鬟春草、夢靈兩人,顧松見兩人要去落花寺,就先一步趕到那邊去打點安排了。
越往裏走越有曲徑通幽之感,溪水兩旁依次種着一叢叢、一簇簇的芍藥、木蘭、木槿、丁香等,此刻開的正盛,再往裏走,竟是一片翠竹,隐隐的陰涼之氣撲面而來,讓走的身上微熱的人頓時感覺到心曠神怡。
“這兒夏日裏應該也是一處避暑的好地方!”沈清夕不由感歎道。
“是啊,每年的夏日,都會有人來此處避暑,你大概不知道,落花寺的名字源于錦溪落花的精緻,卻是因其善用落花而聞名,溪水流到落花寺後,寺裏的沙彌就會将落花收集起來,曬幹,制作花茶給來此處避暑的人喝,那花茶我曾喝過,入口清香,回味甘甜,倒也算得上别緻,不過我覺得有些甜膩了,偶爾喝喝還行,倒是那花茶很受來此處的女香客的喜愛,很多人專門買些帶回去。”
沈清夕想想也是,花茶本就是适合女子飲用的茶,男子大多都是喜歡回味醇厚的茶水,多半這花茶也就嘗嘗鮮而已,想到此處,再看漫山遍野的鮮花,沈清夕不覺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在心裏閃過,“待會到了寺裏我可一定要嘗嘗花茶才好。”
說話間,就看到落花寺已近在眼前,果然如顧照棠所說,整個寺廟建設的小巧而别緻,半隐在青山綠水間,頗有一番動人滋味,進入廟裏,先是在小沙彌的帶領下在前殿上了柱香,然後在顧松和小沙彌的帶領下往後院而來。
繞過前殿,卻見後面的東偏殿中煙火缭繞,陸續有女香客在丫鬟們的陪侍下走了出來,沈清夕撇了一眼,好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步入殿中,不由微一頓足,又繼續往前頭,并問前邊引路的小沙彌,“小師傅,東偏殿中供奉的是什麽神?”
小沙彌十一二歲的樣子,長的眉清目秀,口齒伶俐,見沈清夕問話,雙手合十,答道:“東偏殿中供奉的是送子觀音娘娘,夫人不知,咱們落花寺的送子觀音娘娘是前朝一位王妃娘娘出資供奉的,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年了,據說當年那位王妃娘娘久未有孕,心中十分着急,來咱們寺廟中避暑的時候,夢見了送子觀音娘娘,回去不久就查出懷了身孕,所以斥資修建了東偏殿,在此處供奉送子觀音,可靈着呢,京都城好多求子的夫人們都來此處拜拜,隻要誠心祈求,送子觀音定會幫助達成心願的。”
古今皆然,任何的故事經過時間的沉澱,人們的渲染,留下來的往往都是美好的傳說與向往,沈清夕對送子觀音是不信的,但她知道鴻朝的人對此是十分信任的,就連沈清妙,成親不到一年就心裏着急的不行,私下裏沒少拜觀音菩薩,甚至還請了一座送子觀音在暖閣裏供奉着。
其實懷不懷孕主要取決于男女雙方的身體條件和行房的時間,和這送子觀音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是拜了也不會有結果的,想起剛才看見得身影,沈清夕心中暗道。
“夫人可要轉回去拜拜?”那小沙彌見沈清夕沉吟不語,以爲她想去參拜一番,于是駐足提議,此時她們一行人已經到了東偏殿前面的角門處,再往裏走就是後院了。
顧照棠雙眉微挑,看向沈清夕,和她商量,“既然來了,要不去拜拜?”想想能夠擁有一個他和夕夕血脈的孩子,他的心頭就一陣發熱。
身後的春草和夢靈也是一臉贊同的表情,小聲慫恿着沈清夕去拜拜,大奶奶既和大爺圓了房,雖說顧家上下對大奶奶都很好,但早日剩下嫡子,大奶奶的根基不就更穩了麽。
沈清夕不信送子觀音,自然對參拜一事無興趣,再說她也不想碰上不喜歡的人,破壞自己難得出來遊玩的好心情,“算了,去後院逛逛吧,我還想去嘗嘗寺裏的花茶呢!”說罷,示意小沙彌繼續帶路往前走。
見顧照棠眼神微黯,沈清夕不由低聲說了句:“我剛才看見慶親王世子妃在裏面參拜呢!”
慶親王世子妃?顧照棠眉頭微皺,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趙雲冉,想起他們之間的恩怨,心中也有些惱恨。
“别讓小人破壞了我們的好心情,走,咱們去喝花茶去。”沈清夕邁步繼續前行。
知道沈清夕隻是因爲不想看見趙雲冉而不去拜送子觀音,顧照棠的心情瞬間轉好,他并不知道,在沈清夕的心中,是不願意此刻要寶寶的,因爲她才十五歲而已,身體都還沒有發育完全,現在并不是要寶寶的最好的時機,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到十八歲以後再要孩子是最好的,但這隻是她自己的想法,她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與顧照棠溝通。
想起她剛才說的話,叫了顧明上前來吩咐了兩句,才向前邁了兩大步追上了沈清夕。
“爲什麽叫顧明留心她家的事情?”沈清夕聽到剛才他囑咐顧明的話,是讓他在外面留心慶親王府的事情,有事及時回報上來,有些不解的問道。
“放人之心不可無,雖說我們現在和慶親王府甚少打交道,但那趙雲冉害過你,又恨你入骨,誰知道她以後還不會有害人之心,讓顧明盯着點,咱們也好防患于未然。”想起趙雲冉在宮裏暗害沈清夕,顧照棠就恨得牙癢癢,總覺得還是派人留心着趙雲冉的舉動比較好,他可不想讓沈清夕因爲他的疏忽而受到傷害,此時的顧照棠還不知道,他今日的這個舉動竟然在日後發揮了大作用。
沈清夕想想也覺得顧照棠的安排有道理,想起上次在慎親王府聽說慶親王世子的一個侍妾已經懷孕了,想必趙雲冉心裏開始着急了吧,雖說讓庶長子先降生會讓人貶低慶親王府,但如果趙雲冉一直不能誕下嫡子,那麽庶長子的存在就有了合理性,而且會嚴重威脅她的地位。
心中不由暗暗感歎兒子果然是這個時代女子的保護神,有了兒子才能站穩腳跟,挺直腰杆,說話才能有底氣,沈清夕心裏并不同情趙雲冉,她覺得以趙雲冉嚣張跋扈的性格,慶親王世子的後院想必是十分的熱鬧的,那位身懷有孕的侍妾能不能順利生産都兩說。
眼看顧松選的廂房就在眼前,沈清夕也就轉開了情緒,不再想趙雲冉的事情,隻和那小沙彌問起寺裏花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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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